这一年,她方十几岁,尚且懵懂天真的时候,前几日她随祖母去庵寺上香,半途被惊马吓着了,返来就一向发热昏睡。
可如果李偃所求并非玉沧,那么统统倒说得通了。
这个从记事便一向伴跟着她的密切乳名,她已好久未曾听过了。
何骝再拜,“一则傅弋官拜辅国大将军,却无像样军功,实非良才,虽手握重兵,可若行交战,底下约莫也是一盘散沙。二则傅弋倚仗傅皇后及傅家权势,而傅家又是今上被美色蒙蔽双眼,一手汲引发来的庸碌之才,报应也恐不日而到,汉中灭亡之时,也恐是傅家毁灭之时。三则,李偃起于微末,不过数年便坐大,甚则现在横扫江东,势头狠恶,他日介入中原也未可知,与其寻一个看不见前程的傅弋,倒不如冒险与李偃交好。乱世当中,焉有万全之策,不过走一步看一步,还望大人莫被一时窘境蒙蔽,他日励精图治,或可有其他转机。”
她悄悄点了点头,目光一向锁在母亲的身上,母亲穿戴惯常的紫金色的广袖深衣,外罩淡色纱幜,那周身披发的暖和蔼息,叫她感觉恍忽,可又非常实在的存在在她面前。
母亲温氏坐在床沿上焦心肠握着她手,声音垂垂也归拢清楚起来,她闻声母亲的哽咽声。
母亲走后,谨姝又考虑好久。
那位叶昶恰是昏阳王府灭门后被李偃私藏的叶邱平宗子。叶昶自幼体弱多病, 曾有一游方大夫下过谶言, 说他活不过弱冠。
或许李偃不是要玉沧,而是玉沧……叶家?
婚姻绝非儿戏,谨姝道,“猜想他应有些许诚意。我即便不体味于他,也该知他非池中之辈。虽则前程迷茫,阿狸也愿一试,并无牢骚。至于傅弋此人,阿狸传闻他实非将才,不过尸位素餐之辈,虽则手握重兵,可也难成大器,阿狸不喜。阿狸喜豪杰。”谨姝昂首看了眼母亲,眸光熠熠,眉眼之间活泼而调皮,斑斓不成方物。
几方权势拉锯,李偃作为新晋霸主,权势尚未稳固消解,最明智是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以得渔翁之利。
不若说李偃在培养一个名正言顺的傀儡。
温氏一边特长帕拭眼泪,一边抽泣着轻声问她,“可醒了,阿狸饿不饿?”
何骝非是非不分之人,宿世里之以是会承诺姨娘的要求,约莫也是考虑过的,以为姨娘的说法可行。
谨姝蹭着母亲柔嫩芳香的怀,咯咯笑,“不知不知。”她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母亲,只觉这是天下最柔嫩暖和的处所,一刹时几近热泪盈眶。
隔着樊篱只瞧见一个恍惚的表面,身形非常高大,莫名透着股冷硬的气味,映在屏上的剪影也像是铁印拓上去的,只三言两语,冷寒迫人的感受便悉数传来。
与其他任那边所都是分歧的。
但谨姝模糊猜到, 李偃帮手叶昶即位, 绝非出于对汉中的忠心, 他需求一个名正言顺一统天下的明目, 而身材孱羸底子有力承担一君之位的叶昶不过是个引子。
阿狸是她的乳名。
何骝归去后一向在几次思虑谨姝的话,他实在大为震惊,他也曾细心揣摩过这位江东霸王的企图。不管如何想都离不开玉沧这个点,但现下因着谨姝的话,灵思仿佛俄然被人当头劈开了一刀亮光,豁然开畅起来。
她闻到了故乡玉沧浓烈的月桂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