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的船客包了整条划子,并无赏识沿途景色的表情。她催完船家,便持续喃喃自语默诵着她影象中恍惚不清的线路,“南行向西……”
“你明显是承诺了我要带我去台县,为何……为何要先去破烛洞找火麒麟?”靠在一旁的叶阳龄药一脸微愠,她因中毒气虚体弱,即便面貌姣好,神采也显得有些丢脸。柏亦君数月前已经承诺过要带她去拜祭薛氏,实施信誉便好,但偏要说先去寻那火麒麟,再去台县。龄药脾气不擅与人辩论,心中不快也难以回嘴甚么,她担忧的是若过了亦君的五日刻日,亦君急于赶回大翳虎帐,岂不是会来不及往台县了。
可公主走后,六王又与暂挂军中郎中之名的叶阳蘅岑走的太近,他不得不想此人真是过分风骚。
自百越东部缴得的锐角长纹太阳鼓到铜石岭四周的云雷纹鼓,百越的铜鼓确系是愈来愈精彩了。在攻陷铜石岭以后,大翳军占了铜鼓的最大官制作坊做歇脚之地。当时亦君想来何必留下这些铜鼓为百越泄气,全数毁去又太费心,倒不如全数炉子重新融炼了去,让那些俘虏铜鼓铸师铸成一面巨型铜鼓,纹上大翳纹,灭灭百越蛮夷们的威风。
“白叟家你感喟所谓何事?”亦君道。
“先前本王算这趟只需五日来回,现下恐怕要给担搁了。”趁着老船家登陆去给她们购置酒菜的空当,亦君开口与身边醒来的少女提及话来。她也不看那少女,一脸愁眉不展却又情意已决的模样,手里玩弄着已经空了的旧茶杯。映着杯盏的反光,她想璧胭、想翎儿,还担忧着冰矜。此次出营,便是为了能早日再见到冰矜了。
“唉!”老船家带着酒菜一上船便叹了口气。此时一轮明月从对岸山峦后爬了出来,月光照在船头老船家的脸上,坐在舱里的亦君这才重视起他的眉眼,两撇灰白的浓眉,一双大眼沧桑有神而非衰老式微,想来也是在江上跑了一辈子,年青时许是个孔武有力的青年人罢。亦君一日里都在回想火梦中气象,并未重视这个一向在船头摇橹的老船家。
“烽火连缀又未及此,不必拖家带口流亡,临危不惧,当然是好。”亦君顺水推舟的随便说着,战乱迫使血流成河,装点承平是好是不好,岂能一句话言明呢?不过,这一带繁华,亦君天然晓得大翳的侧军迟早会拿下此地。
这几日,亦君又与蘅岑冒昧离营而去,作为部属公楚翔天然韟禁止。龙狗岭、铜石岭已破,不出半月,天门核心就会被大翳军团团围住,只等六王一声令下破天门关。可六王却已消逝了数日,公楚翔心下不悦此种我行我素之行,也只能忍气吞声。但眼下金雕一来,援兵将到,就不知六王归营今后该会有个甚么交代了。他抚着金雕的羽毛皱起眉,又无可何如的一笑。
亦君说的虽有些傲岸,幸亏是有条有理,几句话下来,知心为龄药着想之处不由让龄药胸口一暖。龄药低下头来,面上的愠色倒转成了绯红羞赧,她也不知该如何接下亦君的话,奇特的感受让她忽视了心中的疑虑,两人沉默了一会,便似是默许了亦君的意义。
遂是说来巧了,那黑鹰与亦君擦肩而过、相背而行,不出一日便是到了大翳虎帐寨四周的山头。直到瞥见一身戎装的公楚翔,才迫不及待地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