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颜唬了一跳,抱着孩子不敢转动,目光求救的看向冯嬷嬷,神采不知如何是好。
到时魏康位高权重,又是世袭将门之家,孔颜真唯有一子傍身,这今后的日子如何轻易?
太多太多,一夕之间激迸入脑,孔颜十指扣入掌心,她终究从初为人母的欣喜若狂平分出心神,让素娘抱了孩子到外间,用两人可闻的声音对冯嬷嬷道:“嬷嬷,我此次难产不是不测。”
――脑海闪现魏康手握虎符受众膜拜之景,如许的权势如何不勾惹民气?
冯嬷嬷一眼瞧见道:“今早老爷出殡,小公子被二爷抱上一起送殡到府门,那边又敲锣打鼓,又爆仗不断,小公子准是累了。少夫人不如等小公子醒了再抱?”
大周以孝治天下,时人亦重孝道,若孩子的生期撞上远亲祖父的丧期,孩子终其平生只能过祖父忌辰,而无生辰,乃至背上孤煞恶名。更有甚者,被族人视为不详忌讳。
孔颜心下不由一松,这才感到抱了一阵委实有力,不舍地听劝让素娘接办,目光却随之跟了畴昔,只是垂怜之色一分分加深时,眼底也越来越深沉了下去。
听冯嬷嬷闲话家常,这孩子是不易哭闹的,也不怕吵醒了让就寝,孔颜强定了放心神,谨慎地接过孩子来。却刚战战兢兢地一动手,她人瞬时僵住,真是小小的一小我儿,软得像是没骨头普通,身子软糯得不成思议,好似悄悄地一个用力,便能将孩子给折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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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饿了好些时候,又急于抱一下孩子,一口一口就着冯嬷嬷喂来的燕窝粥,竟吃得胃口大开,不过待一碗下去,感受身上有劲了,虽还是意犹未尽,却也不让再添食,忙叫了守在婴床旁的素娘道:“孩子可醒了?抱过来吧!”
只是产房秽气之地,男人不宜收支,行伍之人更当忌讳。
冯嬷嬷见孔颜支了素娘出去,便心知孔颜是有话对她说,心中也已模糊猜到了几分,不想当从孔颜口中亲耳闻声,她仍不免心头一震,随即恨得咬牙切次道:“公然如此!”
正讶异间,不等冯嬷嬷言语,只听下去撤碗筷的英子禀告道:“少夫人,二爷送殡返来,听闻您醒了,让张大夫为您存候然脉。”一语说完,冯嬷嬷神情一怔。
待素娘抱了孩子避进里间,这便忙将屏风完整展开,封了里外间出入的过道,方才请了张医内行握丝线,隔着整整一扇屏风看脉。
张大夫衰老的声音不觉令民气安,正为听得身材无大碍放心之际,却听张大夫的话急转直下道:“只是到底受了大创,又用了几副狼虎之药,今后恐怕于子嗣有碍。”
妊妇产后体弱是常态,孔颜又无端见血早产,几经存亡挣扎才宁帖,身材受多严峻创之下,这一觉不免睡得极沉,醒来已不知天光多少。
看来她熟睡的一天一夜,是让身边的人都焦急了。
冯嬷嬷年纪三十过半,恰是中年妇人手脚最敏捷的时候,她一把撩开床幔,眼疾手快的扶住孔颜道:“少夫人,你这一天一夜没滴水未进,哪有甚么力量?厨房里一向备了吃食,先用些回点力量,也才好抱小公子。”一面说一面让宝珠拿了大引枕给孔颜靠在床头,又让英子去备盥漱、进食等事儿。
听得再三包管,孔颜这才大着胆量搂入怀中,目光垂怜却又怔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