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是一个死胡同,约有一丈略宽的模样,他们下车的处所就在巷尾,在院门旁桩了马车并一匹马,也挡不到对门人家出行。
未几半晌,只听“吱呀”一声,一个妇人的笑声伴着开门声响起,那妇人笑声中带着仓猝说道:“二爷来了,老妇刚才在灶屋头做饭,应门晚了!快是出去!”
魏康亦是微震,立时目光如炬地看向孔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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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欢乐之下忍不住朝孔颜移去,却刚走到一半,忽而记起这位是孔家的嫡出蜜斯,顿时手脚无措起来,心头也只念着她家老夫经常经验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位天下读书民气中圣地出来的蜜斯,又该是多高的身份呀!?
何夫人却听得刹时红了眼睛,面上更是不成置信的望着孔颜――孔家的蜜斯竟然唤她婶娘,还自称是侄媳妇!?
只见车夫一身粗麻夹衣,束手束腿的精干式样,一看就是五大三粗做体力活的粗糙汉/子,浅显得让人一眼即忘。
何夫人想着一下抓住“新婚老婆”四字,当下就生出了一个动机,女子嫁人就是别姓人,再是孔家的令媛蜜斯,现在也成了魏家的媳妇,故大着胆量又走了前去,接着就是一个蹲礼福下,又就着旁人给魏康行问安的话道:“老妇……不,是老奴给二少夫人存候,二少夫人大安。”
说话利落,举止利落,更是守着本分的不拿大,孔颜悄悄点了点头,跟着魏康身侧后半步的模样,进了这个统共不过十三间屋子的一进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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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看统统恰当了,这就上了三个石阶,叩响大门喊道:“何夫人,二爷来了!”
魏康乌黑的瞳孔一下缩紧,不过即便作假,能到这一步他有何好说的?
想通这一处,孔颜不由看了一眼魏康,倒是没有草率的伶仃出门,可如何也该奉告一声才是。
腹诽一下子被人撞个正着,孔颜轰地红了脸,忘了另有一层红色罩纱在面上遮着,当下不安闲地撇开视野。
孔颜正惊奇这老妇人就是何夫人,却不想这位何夫人竟然给她施礼不说,还自称为奴,她哪能去受这大礼来着?
可这老妇人就算不是奴婢,可总不成能是那何夫人吧!
何况出嫁从夫,魏康都敬着唤了一声婶娘,她自是没得以仆人的身份自居,赶紧把糕点匣子顺给英子,然后侧身避开,回了个礼儿,这才上前搀扶起何夫人道:“婶娘快别折煞侄媳妇了,本日过来本是拜访婶娘的,怎让婶娘给侄媳妇行此大礼!”一番话来未几,倒是细声慢语的非常娓娓动听,言语间含着一缕朴拙笃意,让人忍不住心生密切。
声音粗噶,语带尊敬,又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想必不止是经常来这里的,应当还清楚魏康堂堂一个节度使府上的二公子,会来这类完整不搭干系的豪门小户启事。
她晓得一些百姓老得快,特别是长年下地的农妇,常常比实际年纪看上去大很多,这老妪说话中气实足,不是一个老妪该有的精力头儿,想来这老妇人顶上天就五十过半的年龄。她人五官端方,白白胖胖的。身上虽简朴的穿了一件蓝布薄袄,又听话说是刚从厨房里出来,袖口、裤脚倒是洁净,并没有油渍和积垢。只看这一些纤细处,就晓得这老妇人是个贤惠之人。并且脸上虽充满了沧桑,眼角处也有很多的鱼鳞纹,但是眼神却不是那种让糊口所累的木然之态,委实不像一个小户人家的灶上粗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