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话道一半,其意已然清楚。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子之仇又何尝轻?
现在,重华长公主和亲吐蕃,大周、吐蕃宿忿旧恶断根,届时自是边堠撤警,曩者结援,两国边关贸易再次昌隆。而这对于近年来饱受天灾战乱之苦的百姓,无疑是他们离开贫苦糊口的拯救稻草。是以,高傲周、吐蕃结两国之好风声传出,两国规复边关贸易成了众所期盼。
但是她的各种顾虑,在前朝李唐两位公主胜利和亲的先列,以及河西百姓热切巴望安宁充足糊口之下,她的顾虑委实难以诉之于口,乃至在和亲风向朝众所期盼之心一面倒中,她也不由思疑本身的这些顾虑是否杞人忧天。
一个“比”字已到嘴边,孔颜却已点头止话,身为臣子,即便远在千里以外,也不当道出现在的大周比不上已亡国的前朝李唐,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如此之下,身为河西节度使的魏康,若因送亲重华长公主远赴吐蕃王庭,这岂不是有堕入瓮中之鳖的伤害?
宝珠正说的对劲,不想孔颜俄然打断,她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地一下惶恐捂嘴,点头不迭,“夫人,您别曲解,三夫人本就和夫人不睦,奴婢怎会想让三夫人的堂妹进府!再说……”一语未完,但见劈面而立的英子抿唇而笑,再见孔颜含笑的望着本身,顿时晓得孔颜底子未生她气,当下心机一转,状似愁眉苦脸的讨巧道:“糟糕了,弄巧成拙!讨不得夫人欢心,西域的精美物什换不成了!”
一时候,大周朝嫡长公主重华和亲吐蕃将博得又一个百年安宁的热议,刹时堙没了河西七州大量彼苍生为流民之事,他们为重华长公主和亲喝彩,为仿佛已然不远的战役雀跃。
宝珠能言善道,声音清脆好听,天佑现在七个来月了,恰是能丫丫学语的时候,对熟谙的声音最是敏感,听到宝珠熟谙又好听的声音,小东西立马反应过来,“咿――呀――”地朝宝珠直叫喊不说,偏又一副小骨络健壮很多,这两日一个不重视便是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这会儿也不闲着,一边叫喊一边朝宝珠爬去。
凉州城――河西都州,虽有流民拥堵,却因时近年关,贩子之繁华,火食之阜盛,非常日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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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宝珠满心盼着边关贸易的畅旺,不由又想起迩来河西高低皆盼魏康送重华长公主和亲吐蕃,以换来边关的安宁和贸易昌隆,孔颜脸上笑意微敛,目光不由又落在天佑颈上的香囊――内里放着不日前从鸠摩罗什寺带回的舍利子。
现在她已是一名母亲,深知为人父母之心,她实难信赖吐蕃王见了魏康没有为子报仇之心。
许是刚饱受战役之苦的河西百姓太需求安宁糊口,又有前朝李唐公主和亲的事例珠玉在前,战役的希冀仿佛不再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