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此地的庵堂本是一间乡里野庙,一老尼并两稚女,三人贫无巡门乞,得谷相共餐,堪与乞儿无异。不想忽而撞大运,一有恒产的女尼投奔,置地修庙,取名茅坪庵。日子久了,十里八乡的妇人也偶有来之,可到底偏僻知名,原觉得就不温不火下去,哪知又撞大运,两年前庵头开出牡丹。要知京畿之地,莳植牡丹成风,宫廷、府邸、官署、旅店、寺观等无处不种牡丹,可没哪处牡丹能先于慈恩寺牡丹开,这寂寂知名的茅坪庵当然也没法超越,但也只仅仅晚了三天,却比旁处的牡丹早开了整整旬日!
眼下早已立过了春,可气候涓滴没有回暖的意义。接连几场大雨都是时下时停,难辨晴日。到底三月天了,轻晓就焰腾腾一轮红日,蒸腾着地盘上的水汽,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青草香与泥土的芳香,令品德外的气爽。京兆府大兴县坐落在长安城八十里外,回城离县百步之地有一座庵堂,本是极清幽的处所,但现在上午巳时初,就有好些商贩在沿途搭起了小摊子、茅草棚,来往之人络绎不断。这些人多数操都城口音,多是有几分见闻,靠庵堂山脚下的茅草棚里,三四个旅客坐在棚头吃茶摆龙门阵。
京师人大胆,不拘谈吐,只要不是反朝廷之言便可,又是在这偏僻之地,且只是捕风作影之言,自是见怪不到他的头上。茶棚老板说罢心下也不惴,只待看青袍男人反应,看是否再道些话料,就见青袍男人霍然起家,凝眉扫来。
颜儿!?
可就奇了怪了,算上本年,都第三年了,愣是没见到茅坪庵受达官权贵们的半点喜爱,倒是在官方有了几分名誉。要说这事不怪,倒是没人信赖,可平头老百姓一个,哪去找其中隐晦?
一向默声瞅着那袭茜红罗衫的布衣女子听得冷声一笑,说道:“众生划一不过好听罢了!谁不知羽士农工商,这商户最是卑贱!”
话音刚落,就听一在此玩耍的白衣庶人接口道:“孔大蜜斯,我倒是晓得些。十多年前,刚满十四的孔大蜜斯,就有都城第一美人的佳誉,又是孔家嫡出的令媛蜜斯,当时候不知多少男儿为之倾倒,可惜孔大蜜斯自出世就定了亲,世人也只要感慨一番罢了,至于当时与孔大蜜斯订婚的但是定国公世子?我就不得而知了。另有当时我可底子没听过甚么孔二蜜斯,也就是现在的虢国夫人一点儿姝名!”
“哎,这甚么事呢!”一个着茜红罗衫的女子一手拿着巾子拭汗,另一手端着一个黑黄黄的土碗把弄着,口中抱怨道:“好不轻易盼到放晴,就等着去慈恩寺看牡丹,偏被赶到这穷乡僻壤来!呸!还美意义叫众生划一!?”说着,忍不开口渴只好就着碗边啧了一口。
“衍圣公孔家,不消我多说吧,那但是天下文民气中的圣地!都城第一美人虢国夫人就是孔家的嫡出蜜斯!”茶棚老板说着一阵唏嘘,“哎!提及这位虢国夫人真是没话说,出身清贵,姿容绝色,不但知书达理,为人也最是驯良,堪为天下女子榜样!若不是孔家组训,不与皇家攀亲,这虢国夫人就是做太子妃也使得!不过虢国夫人现在的夫婿,那也是一等一的!当今皇后娘娘的远亲外甥,定国公府的世子爷,真真的天之宠儿啊!他五岁就被请封为世子,十六岁中状元,十八岁与虢国夫人结婚,二十岁一首《晓生恨》名震京师,让多少文士弃笔从戎!如许的朱门贵子该当坐拥美人,可这位世子爷对虢国夫人倒是极其衷情,伉俪二人夫唱妇随但是羡煞旁人,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