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庶人昂首望了望远在山头的茅坪庵,略估摸了一下脚程,这便回身进了茶棚,叫了一碗茶道:“红颜薄命呀!孔大蜜斯随父上任,路中遇袭被一名节度使的公子所救,孔大蜜斯姿容绝色,那位节度使的公子一见倾慕,又因为救人有些肌肤之亲,这便遣派了媒人求娶。可孔大蜜斯已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如何看得上一个戋戋节度使的公子,自是不允婚事。又感觉受辱,不堪再嫁未婚夫,便削发做了姑子,还是女冠,我也不甚清楚!只记得孔大蜜斯遁入佛门后在都城但是引得一片哗然,乃至有很多大师公子愿不计前嫌,明媒正娶孔大蜜斯。可孔大蜜斯从小受妇德教诲,和时下女子可不不异,又怎会允嫁?如此一来,我等天然再难耳闻孔大蜜斯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在此玩耍的白衣庶人接口道:“孔大蜜斯,我倒是晓得些。十多年前,刚满十四的孔大蜜斯,就有都城第一美人的佳誉,又是孔家嫡出的令媛蜜斯,当时候不知多少男儿为之倾倒,可惜孔大蜜斯自出世就定了亲,世人也只要感慨一番罢了,至于当时与孔大蜜斯订婚的但是定国公世子?我就不得而知了。另有当时我可底子没听过甚么孔二蜜斯,也就是现在的虢国夫人一点儿姝名!”
茶棚老板一惊,此人绝非浅显小吏,还是少惹为妙。
茶棚老板被呼哧了也不着恼,笑眯眯的三角眼里精光一闪,眼睛就向劈面棚头吃胡饼的一行人睃去。
茜红罗衫女气得脸上涨红,茶棚老板不肯复兴口舌,又听白衣庶人的话恰好应证了他说的,看来他半真半假扯谈的话倒是有几分事理,心下不觉生了底气,开口就是一副千真万确的口气,道:“这位客长说得恰是。这茅坪庵如何俄然有了地步薄产,当年来此投奔的富尼十有八九就是孔家大蜜斯。你们看,如果不是孔家大蜜斯,谁能让一间破庙起死复生,又能种出堪比慈恩寺的牡丹?”说时见世人神采有几分信然,当下减轻话料,扯谈道:“我可好几次看到定国公府的马车从这来往过!”
青袍男人一行人确切出身行伍,特别是侍从四人,必是行军窥伺妙手,不过在茅坪庵打了一转,便探出这间庵堂的构建,直接带着青袍男人绕过世人,行至庵堂后山的小径处。
可就奇了怪了,算上本年,都第三年了,愣是没见到茅坪庵受达官权贵们的半点喜爱,倒是在官方有了几分名誉。要说这事不怪,倒是没人信赖,可平头老百姓一个,哪去找其中隐晦?
只见棚头桌前坐着小我,约莫三十出头,头戴长脚罗幞头,身穿青布圆领袍衫,脚蹬短皂靴,穿戴与凡人无二,长得也只是端方。他此时端倪微敛,看不见神情,不过坐姿笔挺,许是身材清癯,如许一看很有几分文气。
十二年前,此地的庵堂本是一间乡里野庙,一老尼并两稚女,三人贫无巡门乞,得谷相共餐,堪与乞儿无异。不想忽而撞大运,一有恒产的女尼投奔,置地修庙,取名茅坪庵。日子久了,十里八乡的妇人也偶有来之,可到底偏僻知名,原觉得就不温不火下去,哪知又撞大运,两年前庵头开出牡丹。要知京畿之地,莳植牡丹成风,宫廷、府邸、官署、旅店、寺观等无处不种牡丹,可没哪处牡丹能先于慈恩寺牡丹开,这寂寂知名的茅坪庵当然也没法超越,但也只仅仅晚了三天,却比旁处的牡丹早开了整整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