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晌,两人就上到坡顶,顶上立有四角凉亭一座,亭中恰好无人。
“图个喜庆。”他笑眯眯地夹起两个鸡腿,“苏小公子来用鸡腿,白狗蛋这是你的。”
她道:“我是孀妇,先生莫要同我靠近,会一同坏了先生的名声。”
姜琴娘不自发皱起眉头,这和书院女门生掰扯不清的先生,不知操行就请回府给小孩儿做西席,约莫不大合适。
“我不在乎。”楚辞一口道,单手撑在她耳侧,将人困在方寸之间,“琴娘,不然你多考虑一下我如何?”
“休得妄言,楚某对女人只要师生情分,绝无其他!”
楚辞发笑道:“大夫人青丝挂刺藤上了,不睬出来,一会该扯疼了。”
姜琴娘眸光微顿,黑瞳水润盈波,清清透透:“是,起先听到先生和……本是偶然,先生包涵。”
“别动。”楚辞低声道。
一个满腹经纶的夫子,一个白丁村夫,怎的就能说到一块了。
这一眼,他就讶然了:“本来刚才遇见的就是大夫人。”
“先生!”她减轻语气,然那等娇软的嗓子,便是厉了两分,拉长的尾音,仍旧像是带了钩子在跟人撒娇。
一起走过来,姜琴娘脸颊微红,她喘了口气,鼓囊囊的胸口撑得衣衿饱满充盈,浑圆如球。
不过惊鸿一眼,男人擦肩而过,很快就消逝在榴花林里。
楚辞低笑了声,他的笑声醇厚发沉,好听得像是翡翠相互撞击的声音。
姜琴娘又在原地站了会,估摸着坡顶此时没人了,才提着裙摆慢吞吞得往上爬。
仲夏昼长,大伙晌午都有憩息半晌的风俗,待白家人三两歇息去了后,姜琴娘同赤朱躺了会,她睡不着遂起家出了配房。
婢女赤朱反而想的更多,先生有个好边幅,她家夫人又是安仁县出了名的孀妇,同住一府,怕是能编排挤几箩筐的是非来。
不当,不当,实在不当!
抬脚正欲往里走的楚辞蓦地立足,提示道:“我姓楚名辞,字九卿,号扶风,公输是假姓,莫要再喊了。”
他没见过楚辞,在饭桌上捧着小碗怯怯地看了好几眼。
楚辞睨了他一眼,那一眼寒凉如薄冰,又似利剑锋锐, 让白铁头刹时噤声。
“敢问亭内但是苏家大夫人?”清澈嗓音还是疏朗,如同银器碰撞之声。
白长命讶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铁头,以是自家傻儿子这是踩了狗屎运了?
“嗯?”楚辞漫不经心肠应了声,他指尖还卷着那撮青丝,顺滑如绸,还凉幽幽的,缠绕在手指头上,便不想再松开。
白铁头点了点头,咧嘴一笑:“我不说,我谁都不说。”
姜琴娘点了点头,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午食是在白家用的,想着姜琴娘要返来,罗氏今个一大早就在筹办,不但去郊野间挖了鲜嫩爽口的野菜,还将家里独一一只刚打鸣的公鸡给杀了。
青衫男人不着陈迹地扫了眼,缓慢垂下眼睑,规端方矩地拱手施礼。
“下年就六岁了,老夫人珍惜他如眸子,已经说了请西席过府发蒙,临时不去书院。”姜琴娘抖了抖披风,稍稍拢住前胸。
姜琴娘也是猜疑地看过来,她总感觉楚辞和白铁头之间,好似刹时就熟稔了。
“楚先生,门生非是不自重,只是对先生心存慕艾,情难自禁罢了。”少女娇甜的嗓音哀怨又清愁,尾语软调,能让民气都跟着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