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登上清平山,主寨里却不见钟离山的身影。
陵洵道;“莫非说,他是替人顶了黑锅?”
乞丐哈哈大笑,状似疯颠:“明天来一队兵,明天再来一队兵,都要粮食,到最后连人都要抢,只如果男的,没有残疾,都被拉去参军兵戈,剩下的人想要活命,就只能逃咯!”
袁熙莫名其妙地转头看陵洵:“他仿佛很怕我们?”
“我一人分开还可说是远游探友,你手握兵权,又是荆州第一水将,随我分开,是想让我背上叛离父亲的骂名?”
这里又产生了甚么事?他分开清平山时,固然刚经历一场恶战,却也不至于凋敝至此啊。
“怎地带回这么多人……”可如何赡养得起?剩下半句话王大没有说出口。
乞丐接过水袋,却不喝,只是将水袋藏进怀里,直接从路边的积雪中抓了两把塞进嘴里。等他终究吃完了,仍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陵洵,无神的眼睛里带着怯怯的奉迎。
袁熙将徐光从地上扶起,很有深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子规,我还不想变成孤魂野鬼,在荆州等我返来。”
“我随你一同去吧。”袁熙将手放在陵洵肩膀上,“你我了解多年,本也该叫她一声阿姊,只可惜生时无缘相见,让我为她上炷香,也算是问候一场。”
袁熙看得不忍,给乞丐丢了个水袋,道:“慢点吃,这里没人和你抢。”
袁熙打马在四周寻了一圈,总算在塌了半扇的破土墙下找到个蓬头乞丐,想向他刺探一二。
谁知那乞丐一看到他们,本来浑浑噩噩的目光突然变得惊骇,慌里镇静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温饱交煎而身材有力,才挣了几下,便又跌坐回地上。
一提起钟离山,王大更是痛心疾首,挥挥手道:“别提了,提起大当家更糟心。那阵法师中有一个号称能招魂,大当家对他言听必从,将这一好好的清平山弄得乌烟瘴气。”
“钟离大哥呢?以他的脾气,能忍下去?”
照理说,这里固然已经进入京畿之地,却离都城尚远,应当未受那场都城大火涉及。寒冬腊月时节,这些村庄里的人不好好待在家里猫冬,都跑去那里了?
穆九点头,“他并非无辜,却也担不起那么多罪名。”
“你他娘的发甚么疯,快把我放下来!”陵洵气结,差点罩着王大的熊脸狠狠揍上一拳。
步队绝顶支着两口热气腾腾的大锅,一个老妇正在用一把大勺在锅里舀粥,给那些列队的人分食,妇人身边站着的高壮男人生着乌黑的脸,脸面正中有一道长疤斜贯,恰是黑疤脸王大。他此时正抱着一柄□□,瞪着眼看那些前来领粥的人,活像一樽煞神。
越往北走气候越冷,沿路看到很多村庄,竟然十有九空。
袁熙固然没有带徐光同业,但是他的亲陪侍卫加起来,也足有二十几号人,再加上陵洵穆九谨言方珏四个,前后快三十人,还都是青壮男人,每天要吃掉多少米?
又是凉州兵!这陈冰现在的确臭名昭著了,竟比那奸宦秦超还招人恨。
舟船换马车,陵洵等人分开荆州,到达函谷关,已经是十今后。
徐光神采一肃,退后两步,慎重拜道:“末将领命,必定好好守着荆州水军,等公子返来。”
王大犹自迷惑,“咦?大当家的人呢?”
袁熙嘲笑道:“也并非不成能。我那好大哥不也是借了他的名义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