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霄宫大殿上首,阿谁我多少有些讨厌的天帝大人,俄然卸下帝冕、步下御阶,道了一句:“寡人乃六界共主,得诸神尊崇十几万年,心甚感激。遇此灾害,自当身先士卒,护我六界,佑我子民。”
鱼目数双,可填相思;似此银鱼,夙缘绕之。”
好一个“鱼鳍数寡、可护北斗”啊。
剑身未曾怯懦颤抖,可在我手中到底也没能刺出去。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她同南宭都是攻心之人,用得最谙练也最锋利的兵器都是言语,将你的心伤个完整。
想十四万年前三月初,星宿逆转,北风乍起吹走春日和暖,如若当时不是为了我,我聂宿大人果然会放弃四海八荒的生灵于不顾、抱恙于神尊府而不出么?
我看着那卷圣旨,我灌下一壶酒,俄然长笑出声,感觉统统都有了筹算、统统都有了了悟。
这……这四句话里已有三句成了真——“鱼鳞浩繁”,当年被聂宿剐下来补了银河的星斗,这一桩不假;“鱼目数双”,客岁十仲春眼睛的腐败被我取下来,给了我的心上人孟泽,这一桩也不假;而“夙缘绕之”,是南荒帝九阙提示我的“你身上怕是牵涉了宿世的夙缘,业果如火,当避当断”。
只是这到底是关乎本神尊的劫数。旁人莫能替我,亦不能助我。
但我向来不喜自怨自艾,也向来不耻临危而逃。
玉蟾吞吐,恍忽之间已是三月月朔,云影幢幢,新月如勾。
我也终究了悟,我为何缕缕跟这星斗扯上干系。从文儿、到尹铮,从匀砚,到南宭。他们身后哪一个不是有星斗夙缘?他们哪一个不是呈现在本神尊仙途里、或多或少由我参与。
彼时风声飒飒响于耳畔,发肤之间尽是三月清冷。
几行卦语入目,本神尊早已僵住,转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