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又摆摆手，笑道，“不过，你也不是太混账，你尚非病入膏肓，另有救的。”
刚睡醒的她微微有些含混，很乖很听话地穿好了衣裳，走到我面前，我为她挽好长发，帮她戴稳玉冠。她还是下认识想抬手扶那玉冠一扶，手指触及玉冠上我的手后，想缩归去却被我握住，又被我放在唇下亲了一亲。
偶尔我会感觉不公允，当年就算我撞入大火星，我还给他留了一片衣角做念想；现在，他却连一寸衣裳也没给我留下——遑论他的仙体，遑论他的肤发。
我解开衣袍卷起她，从水池一起奔至配房，面对身下的人儿，明显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明显攒了这么多的感情，可那些话、那些情义十足哽在喉中，就是说不出来、也表达不出来了。
她眸中眼泪簌簌而落，尊上，内里全都是幻影，能困住你神智的幻影，你不能再出来了，你前次在内里呆了一个月，若不是老君出来找到你，你就困死在内里，再也出不来了，你也晓得是假的，为甚么还要出来看？
“睡醒了么？睡醒了，穿好衣衫，我便奉告你。”我道。
她挠了挠耳朵，对我招了招手，“来，趁本神尊彻夜有空，剖明罢。”
就算是殉情，也该当拉着本神尊一起啊？
我从她衣衫的腰带上解下那枚玉玦，寻着聂宿的影象将其化成镜面的时候，她已经醒过来了。撑着玉一样的手臂趴在床榻上，笑着问我：“孟泽，你要做甚么。”
石兽身上公子打扮的人儿抱着胳膊，嚼着狗尾巴草，不看我。
她又问：“玉玦玉玦，谁是这神界最混账的玄君？”
那一夜，玉轮不圆，但是很亮；池水微凉，绕身而过，心生清爽。
孩子果然是爱情的结晶，是爱情的宝石，是爱情的火把，是爱情的灯盏——照着我同素书的豪情，蹭蹭放光，前程敞亮。
这世上，有很多叫我不敢信赖的事情。
我记得我要跟他说，抱愧，我认错人了。但是现在，我却不太想说。
玉玦当中，我落脚的这一个场景，是甜睡十四万年的本神尊敬回神界，醉酒我和醉酒的他初见的时候。
本君，愣了一愣，俄然有些欣喜——素书她、她这是亲身来找我了？
【序幕】
最后的最后，她被我裹在怀里，额头抵在我胸膛之上，我的手指从她脸颊上一寸一寸抚过，至眼角忽感觉指尖潮湿，捧着她的脸颊叫她看着我，公然发明那眸子里有了水雾。
他问我愁甚么。
他想哭，可却忍住了，抱着我的胳膊道，阿娘，父君想着给你建仓房、挖酒窖也得返来。
团聚，团聚。她这个词用得真好真对，叫我真喜好，本君好多年已经没有听到这么好听的词了。
这一百年，小鱼儿长高了一些，经常陪我坐在玄魄宫大殿上，他说，他很小的时候，偶尔在夜间醒过来，透过池水，会晤到他父君也在这大殿顶上，或坐、或躺，手中攥着一封信。
知情者捋须笑道：“不过一句话罢了。此话便是——”
我愣了一愣。
以是最后，四周气象开端破裂，远处无欲海海水化成的水幕都变成冰渣，银河星光都变成灰烬，铺天盖地卷过来。
我说，我想听你父君夸我都雅了。
本神尊，果然要困死在这幻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