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代多得号召不过来,并筹算持续滋长下去的谢伯爷自是求之不得。三年五载一畴昔,谢家又多了十个八个庶出的后代,没人提示,伶俜她爹几近记不起宛平的田庄上另有个嫡出的闺女。
想飘下去再听得清楚些,却俄然一声惊雷划过,伶俜只觉面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谢向的嫡妻,也就是伶俜亲娘,就是在生下她后,被风骚丈夫生生给气死的。
远处传来陈婶儿铜锣般的叫骂,许是她儿子大牛偷吃了留着明天吃的玉米馍馍,又或者他家男人偷懒躲在草垛里睡觉。
陈婶儿踮脚着脚张望了会儿,没见着自家儿子的影子,同伶俜谈笑了两句,骂骂咧咧走开了。
面前的楠木案几上放着一只青花瓷酒杯,酒杯中盛着半杯清酒。她一只芊芊素手握着那酒杯,悄悄摩挲着杯口边沿。
这曾是她最欢愉的日子。
谢家曾和跺顿脚都城就得抖三抖的济宁侯府有过婚约。商定的是谢家的女人嫁给济宁候世子沈鸣,伶俜爹十几个闺女,不知如何就落在了她这个不受宠的十一蜜斯头上。
魏王这场兵变,上高低下灭亡近万人,投胎的亡魂太多,不争不抢惯了的伶俜,懒得跟人争夺,成日在都城上空飘零,看贩夫走狗嬉笑怒骂,赏识人生百态,悲欢聚散,无鬼差催促投胎,自在安闲,竟是好久未曾有过的欢愉。
伶俜没想到本身身后,还会有两个毫无干系的报酬本身打理后事,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欣然般的感激。
上辈子她统共就活了十七年,还活得悲催又苦楚,真是应了她爹给她取的这个名字。现在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实实在在是桩值得欢畅的事。何况还是让她回到了在田庄上的日子。故意疼她的祖母,有庄子上仁慈虔诚的乡亲,另有大牛这些朴素的玩伴。
看戏的伶俜感慨,这活脱脱上演的就是一出暴君加奸佞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