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高低打量了一下湿透的人,穿戴一身湖绿茧绸直裰,头上戴着一顶方巾,那方巾下却没有头发。她目光又落在他腰间的一枚玉坠,伸手摸了下,是上等的羊脂玉。
“世子……”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含笑,又拿起桌上另一个小碟中的桂花糕,送到伶俜嘴前。
半晌以后,躺在地上的人,俄然展开眼睛。那是一双如同寒星普通的黑眸。因为猝不及防,伶俜吓地今后坐在地上。
伶俜想了想,决定反面他硬碰硬,柔声问:“叨教公子您到底是谁?”
前面这少年,顶多十三岁,那里能够是国公世子苏凛。
伶俜一想就感觉委曲,又见这些人不似歹人,眼眶红了一圈,暴露楚楚不幸的模样:“我和庄子上的火伴看到河里有人落了水,就让火伴将人救了起来,又让他去寻人。哪晓得你们家公子一睁眼,就扼住我的脖子,差点没将我弄死。等这两位大哥一来,他又要他们将我带来这里。人家是好人有好报,我这救回人还招来了灾星。”
晌午过后,有初秋的风,穿过麦田,伶俜闭着眼睛感受风拂过脸庞,仿佛还带着麦子的香味。
不得了!有人落了水。
伶俜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幸亏少年并没有将手指放在她面前,听了她的话,嘴角再次勾起了一丝含笑。然后伸手在乌云盖雪脑袋顶上摸了摸,又挪过来在伶俜头上摸了摸。
少年没有答话,只是独自朝内走。
此人如何回事?
“你干甚么?快放我下来!”她抓着他的衣衿大呼,那脸孔驯良的福伯和那两个高大的侍卫,却都没有来救她。
“把她带走!”少年又冷冷反复了一句。
少年见她不再转动,本身也在中间坐下。那红木桌上此时还躺着一只乌云盖雪的黑猫,少年拿起桌上的一条小鱼干,送入黑猫口中。那小猫吃入鱼干,满足地叫喊了一声,舔了舔他的手指。
少年关于开口出声:“沈鸣。”
说罢啃着馍馍,大步从麦田穿过。大牛跟在她背面。
从开端到现在,他统共就说过两句话,还是一样的内容,就是“把她带走”,愈发显得有些诡谲。
福伯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世子,这位女人是承安伯府家的蜜斯,我们如许把人掳来,恐怕不应时宜。”
这一方的庄子分为两处,东面属于谢家,西面属于苏家。
她不张嘴,少年捏着桂花糕的手,就一向放在她嘴前。
可苏家就只要苏凛那么一个世子,这横空冒出来的少年,又是哪门子的世子?
侍卫不敢违背,踌躇半晌后,朝伶俜投来一个歉意的神采,伸手将她拎起来扛在肩上。
就在这时,俄然有人仓促跑来,伶俜的余光落在那跑来的两人身上,是两个威武高大的男人,穿戴一身锦衣劲装,一看就是大富人家的侍卫。
福伯点头:“本来是伯府家的蜜斯。”
大牛不知草垛上这个十岁的小女人,已经是再世为人,即便上辈子伶俜也不过只活到了十七岁,但到底是及了笄嫁了人的女子,心机不免和小女儿不甚不异。
最后只能老诚恳实趴在那人的肩膀上,跟从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地看着火线的路。
那恩将仇报的少年就走在前面,她这才发觉,此人固然看着年事尚小,身子也薄弱,但却颀长矗立。一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也仍旧看得出他浑身高低的贵气,就是方巾下没有头发,略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