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置若罔闻,手中仍然不紧不慢作着画。
她蹑手蹑脚走畴昔,将那开得正艳的秋花扒开,内里公然暴露一个顶着一团草的脑袋。方才那猫叫实在太熟谙,固然跟真猫的叫声无异,但她却听出来是大牛仿照的声音。
他话音落,俄然脑袋一埋,又变成了一团绿油油的草,不再转动。伶俜转头一看,本来是沈鸣抱着猫又回了小院。
被关在着陌生的山庄里,除了有些无趣以外,伶俜倒是没感觉有多不适应。沈鸣喜静,一天下来不是看书就是写字作画,小小年纪笔下工夫已是非常了得。上辈子沈鸣固然性子上的名声不太好,但同时也有着惊才绝艳之名。
伶俜倒是眼睛一亮,从坐墩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就要往外跑:“是繁华叔么?”
福伯想了想,摸索道:“世子,要不然我让长安去找媒婆买两个小女人返来陪您玩儿,免得让十一蜜斯来来去去的费事。”
大牛潜入苏家山庄时,伶俜正和沈鸣一块坐在后院的石桌逗弄那只乌云盖雪的懒猫。这猫除了脖子那一处是红色,其他都是亮油的黑毛。性子跟它家仆人差未几,不喜与人靠近,除了沈鸣,连福伯都爱答不睬。不过倒是挺喜好伶俜,经常跳在它腿上睡觉。
大牛昂着顶着草的脑袋:“你真没事?”
当伶俜待在苏家山庄并不感觉有甚么不适的时候,谢家庄子上的祖母却有些按捺不住了,毕竟孙女是本身一手带大,这些年就没分开过半步,俄然在别人家过了一夜,谢老太太如何都感觉不风俗,当晚展转反侧了好久才勉强睡了会儿,隔日到了太阳快落山时,从速打发了小厮繁华去苏家山庄接人。
福伯不成想这谢家十一蜜斯倒是善解人意。被强行掳来不哭不闹不说,还能替两方都着想,比起自家这不讲事理的世子爷可真是讨喜多了。
福伯差点一个趔趄栽倒,人都送归去了,还如何接返来?
谢老太太得了繁华的话,更加感觉事有蹊跷。自家孙女再如何贪玩,也不至于乐不思蜀,连家都不肯意回。
济宁侯沈瀚之系姑苏人氏,虽是布衣出世,但高中榜眼入仕以后,得卫国公苏重山赏识。从七品翰林院编修,三年连升至四品姑苏知府,同年娶卫国公嫡长女苏婉辞为妻,而后沈瀚之宦途一起亨通,不但拜相入阁,成为内阁大学士,还兼任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而八年前,在庚寅宫变中护驾有功,获封济宁侯,虽只是三等待,却有了勋贵光荣,世袭三代。现在苏瀚之,既是权臣,也是勋贵,在京中职位,可想而知。
实在两人年事上也不过相差了三岁,但身形却差异庞大。沈鸣抱着伶俜,就像是一个大人抱着孩子,并不会让人产生任何遐想,连伶俜本身都不会,反倒被他抱风俗了,另有些喜好这类感受。
伶俜倒是没如何摔疼,就是有点狼狈,幸亏此时的她只是个孩子,不然真是丢脸丢得有些大发了。
繁华到山庄时,伶俜方才用过晚膳,正坐在沈鸣的案台旁,看他作画。
她转头看出了小院的沈鸣,朝花丛里小声道:“大牛,你来这里干甚么?”
伶俜想着他方巾下的秃顶,想来此人方才从寺庙里返来。难怪半点伦理纲常不懂,对着个十岁的女人说抱就抱。
沈鸣性子古怪,几近不说话,不过传闻中的残暴,除了被大牛救上来后,睁眼时扼住她的脖颈那一瞬以外,伶俜就完整感受不到。相反,来了山庄以后,他对她非常暖和,几近是手把手顾问着她,有点像把她当作乌云盖雪那样的宠物,又仿佛把她当作小小的稚孩,总喜好把她抱在腿上,还喜好摸她软软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