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甚么干系,明日再讲不迟。
帐前搁架上浸了油脂的蒿草火把燃得正旺,跃动不定的橘色火焰直直映入她眼眸,将她眸中肝火煽得更旺。
大半夜的,任是谁被从睡梦中唤醒,表情都不会愉悦。
“我记得宣平。”端木翠腔调缓缓,轻暖气味微微拂过展昭耳边,“我还记得冥道、瘟疫,另有上仙……”
那人仍旧毕恭毕敬:“上仙节哀。”
杨戬伸手去摸了摸她发顶,笑道:“内里冷,我们出来说话。”说话间便拉端木翠往里走,这一拉差点把她拉倒。杨戬心中格登一声,眉头俄然拧起,一声不吭,翻开她大氅。
杨戬一怔,大踏步过来,急道:“端木,身子不舒畅吗?”
真是杞人忧天,他如何会跟她计算?
帐内传来端木翠短促的声音:“去,把展昭叫来,快!”
展昭的声音有点沙哑:“端木,你先睡吧,我明日再来找你。”说话间,他伸手将端木翠抱起,手臂自她后腰环过。即便是隔着两人的衣裳,与他手臂相触之处的肌肤还是出现通电般藐小的颤栗。端木翠的脑筋里又开端拌糨糊了,展昭身材的稍稍靠近都让她呼吸短促,直到展昭分开,她生硬的身子才稍稍复苏。
“阿弥,”他的声音温和下来,“不要去说了,再惹得将军活力,对你也不好。”
端木翠大惊,下认识抬脚,却一脚踏空。
有大滴温热的液体落在颈间,随即渐渐滑落,端木翠一怔之下,手上一滞。
甚么筹算?展昭心中确是没掌控端木翠会不会把旗穆衣罗给送出去,念及至此,面色不免暗淡。
“展昭……”她游移着,徒劳地推他的肩膀,“你听我说……”
“另有,”她俄然就指向端木翠,“我为甚么会瞥见她?”
她的惊怔和多余的解释在展昭低头封住她唇的那一刻化作一片空缺,接着是天旋地转的浑沌。展昭的气味层层围拢过来,像初晨拂过青草草尖的暖和阳光,唇上的温润触感垂垂化开她绷紧的弦,她的身材渐渐柔嫩下去,重量一点点交托于展昭……
她不答,俄然感喟:“我竟然死了两次,前次死了没多久,杨戬就来接我,说是尚父将仙位让了给我。此次……杨戬连我死了都不晓得。”
她一怔,不再说话,细心打量端木翠,似是在回想极长远之事:“她这身衣裳我熟谙,是攻崇城之前,阿弥为我做的。”
“并且,”她眉心蹙起,想了想又加一句,“我位列仙班,死了也会下地府吗?”
白天他与毂阊去丞相军帐,参议了打击崇城的打算,从布阵到助攻,从粮草到后盾,事无大小,时候不觉而过,筋疲力尽,半夜寝息,几近是头沾着枕头就着。还没等睡得实诚,营下副姑息出去唤他,一声不该,就继而再再而三,很有点不达目标不罢休的架式。
她明天到处透着奇特。
“设法潜回家中大宅……如此这般……”
她没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展昭俄然就把她拥进怀中。他的身材颤抖得短长,双臂铁箍般锁她在怀,这毫不是让人舒畅的拥抱了,两人之间近至没有间隔,端木翠几近没法呼吸,她试图推开他:“展昭……”
她微微仰首凑到他耳边,语声细若呢喃:“我记得宣平。”
“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
杨戬心软,每次她喊他大哥,都让他想起三妹杨婵。当时母亲瑶姬因恋上夏朝墨客杨天佑被上界镇于桃山,兄妹无人顾问衣食难继,杨婵每次肚子饿时都会不幸兮兮看他,叫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