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主谢昀身着一袭云纹号衣，金线绣制的软底靴走在绵密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宫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偌大的越宫仿若一座鬼城。
“明日你同我携二十精兵，城破以后立即进入皇城，务必活捉越主同长公主！”
剑柄镶着宝石，不过是王公贵族的金饰罢了，却开了刃，冷冷地指着使臣的鼻尖。
王秀哭道：“拓跋侧妃说，她看不惯谢灼风格，谢灼本来在历城的时候，苻铮渡江动静传来，她便在王府中大肆鼓吹，说没有她的谍报，苻铮不成能那么快攻破广陵京口。殿下，是真的么？”
“烺之哥哥。”谢灿方才在唇上抹了鲜红的口脂，从镜中瞧见谢昀的影子，回身对谢昀笑着呼喊，灿若春花。
“两邦交兵，不斩来使，本宫是以放你一马，归去奉告你们王爷，就算贵国二十万雄师攻城，我越国也誓死不降！”
人都道那日钱唐城破，苻铮突入皇城，见到的只是后主谢昀和谢灿的尸身。
使臣皱着眉头，持续说：“但是这钱唐城只剩下不到三千的禁卫军，城外是我国的二十万精兵，长公主您……”莫不是女人家不识数么？
使臣奋力将目光从她那张夺目的容颜上挪开，低头恭敬道：“这也是为越国国君好。”北方诸城皆已经投降，钱唐城沦陷是局势所趋。“不如开城投降，还能免于伤亡……”
午后，雨仍未停，帐中水气升腾，潮得苻铮浑身难受。
谢灿蓦地回身，秀眉倒竖，痛斥道：“本宫天然晓得齐国有二十万雄师！太上皇降敌，与本宫何干？本宫只晓得这越宫、这钱唐城，乃至全部越国的地盘属于我国国君！张大人莫要再多费口舌，早日归去禀报贵国王爷才是端庄！”
她只晓得齐军断了丹徒水源，没有粮草，城中住民还能支撑几日，但是没有水，大师就都活不下去了。
他在心中暗诽，这越国皇室早就全数逃到晋安去了，阖宫高高攀留下个皇子和公主，那皇子仓促即位，还真当本身是越国真天子了不成？
使臣揣着袖子缓缓说道：“长公主殿下，真的不考虑一番么？现在越国已然是一座空城，贵国可另有一兵一卒抵挡我国？何况贵国太上皇在晋安已经昂首称臣……”
入夜以后，长公主谢灿一层一层地换上火红的宫装，细细清算衣带，然后坐到镜前，将一头如云的乌发尽数盘起，连鬓角的碎发也用头油沾了，缀上珠翠。
谢灿的目光扫了过来，仿佛比手中那柄里间还要寒凉，她语气淡淡，但字句间的威胁极其浓厚，让人没法忽视：“不斩来使，那是君子所为，但是本宫是个女子。”
谢昀扶着她登上鎏金王座，为她斟上一杯宫中佳酿。金镶玉樽中酒液摇摆，将烛光反射到她的眸中。白日里她刚在此处冲动地斥责了齐国来使，现在端坐在这里听着内里的雨声，反而感觉安静。
六年前晋安行宫始建，越皇奢糜，为了制作晋安行宫，竟然抽调了江南几座重镇的军费，此中就有广陵、京口。她原觉得广陵、京口向来设防周到，抽点军费没有甚么，不过毕竟是拿军费大兴土木，这件事情也就只要皇族和负则制作晋安行宫的大臣晓得。而晓得到底哪几座城池被抽调了军费的，恐怕只要皇室中人了。
齐国使臣答道：“臣乃是大齐右二品持节都督张蒙, 要求拜见越国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