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灯灭,那里有甚么地府之下。”
既然来了,谷老夫又那样说,下就下吧。看着棋子,刘子玄想了半晌,只把棋盘掉了个方向,红子一方让给了谷老夫。
“先下完这局棋再说后话。”谷老夫一边说话,一边在地上敲着烟袋锅。
见刘子玄让棋,谷老夫说:“这一步走得倒是有劲,只不过,你如果晓得尊敬白叟家,就该当极力取胜,不要虚让才算至心尊敬对家。”老夫话音未落,先手一块红炮落进中宫。
谷石工坐在堂屋的桌边,刘子玄一边进屋,一边怯怯的打了招乎:“谷叔!”
……
……
“你娘方才过世,按理说不该叫你下棋。不过我又一想,你娘她宇量大,就算她地府之下晓得了,也不会怪我。”
两人各自走了几步棋,谷老夫俄然说:“子玄你本年二十几了?”
残局,红方一炮,黑方一马双士。
谷石工朝来暮往,不辞劳苦敲打着石碑,谷女人也一样每天送来午餐,五天以后,石碑大抵刻成,只剩下落款处孝子的名字没能刻上,这天傍晚干完活,谷石工临别时说,明天只要再花上半晌的工夫,就能出工了。
刘子玄赶紧起家叫了婶娘,说:“那碑面上还差几个字,我过来问问谷叔该如何刻。”
这话听完,刘子玄两眼一热,眼泪差点掉到桌面上,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谷叔谷婶疼我照顾我,我内心明白,只是眼下我娘方才过世……”
“我爹在等你,你出来吧……你如果有情有义,明天就不要输给他,你如果没情没义,当初就不该把伞留给我,不该在我的篮子上缠上布!”
“如果你能赢了这局棋,我就把燕子给你。如果你输了,我就当你分歧意。”不经意间,谷老夫一块卒子过了河。
一向比及日头爬过了三竿子高,却不见谷老夫的人影,眼看已是晌午餐时候,谷老夫还是没来。左等见人,右等不见人,看着院中刻了一大半的石碑,刘子玄内心没了底,明天明显说好的事,明天如何不过来了?莫不是谷家出了甚么事?
燕子娘倒满一碗水放在桌上,便说:“你们说话。”说完又进了里间屋去。
一听这句,刘子玄浑身一颤,却又无从接话,面前无端闪过一张清秀的脸,黑黑的眸子微红的嘴……刘子玄当然听得出这句话的分量,他昂首来看一眼谷老夫,再低头看看棋子,此时的棋盘上,对方已经车马巡河,本身倒是步步退避……刘子玄坐在桌边看着棋局,面前好似真的多出一条河,横在他和谷老夫中间。
燕子娘说:“和棋最好,谁也没输,谁也没赢!”
谷家小院里悄无人声,一脚跨进院门,刘子玄的内心咚咚的打起了鼓:莫不是明天那里做的不对,获咎了谷家人?
女人几句话,听得刘子玄云里雾里不知出处,刚要细问,却见她已经远远的跑开了,只留下一条大黑狗,仍在乎味深长的看着他。
向来和蔼的燕子娘明天也如许不冷不热的,刘子玄更加觉察到氛围不对劲,内心的鼓点因而更紧了。直到他重新坐下来,谷石工才开了口:“刻碑的事晚点再说。你先来陪我下一局棋,当年我和你爹下过两局,两家各有胜负,人都说老子豪杰儿豪杰,你明天就替你爹来陪谷叔下这第三局。如果你赢了,就算是你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