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疼得神采泛白，心中却欢畅得想落泪，大力点头道：“恰是聂大人！”
杨昭寂静很久，缓声道：“总有些事比性命更首要，总有些人情愿为之捐躯。”
次日，布告收回，因为时候紧急，驿站快马加鞭将布告送达各城镇村落。
她只是远远见过聂偿恩数次，看得并不清楚。
一刹时，很多事在林氏脑筋里变得腐败，之前她心甘甘心自欺欺人，现在转头一看，竟尽是马脚，她真是太胡涂了……
天香赌坊。
中年男人幽幽一叹：“但愿你能安然。”
“你这一去，可不必然能活着返来了……”
“你疯了！如此与送命何异？！”有官员斥道。
“桂七，你真的要去？”
聂宅外。
……
“我、我……上一回，那救的又不是咱熟谙的人，这一回，我的背后但是你们啊。”刘成贵见妇人又哭了，忙搂着她劝道：“放心吧，聂大人还会害了咱吗？刘家偌大的家业还等着咱平儿担当呢，不会有事的。”
“这……”钦差心中忐忑不已，正想再说，就见一名贵气的妇人从人群中走来，他眼神一凝，这不是沈太傅的儿媳妇么？如何会在小梁县中？因他来了后就一向操心水患，沈家之事还无人奉告于他。
林氏寂然地留步，又俄然狠狠抓住香玉的胳膊，急道：“是不是他？是不是聂偿恩？”
一名官员怒道：“混闹！”可细心一想，聂偿恩所言不无事理，他憋了半天找不出辩驳之言，只得道：“可、可哪有人情愿平白无端去送命？”
一句话说得毫无波澜，却让钦差池迟开不了口，很久，他理了理官袍，慎重其事地向聂偿恩的背影深行一礼。
“何意？”
那妇人猛地跳起来，一掌抽在男人身上：“刘成贵！你装甚么装，当初聂大人让你捐个赋税都抠得不可，在老娘跟前念了十七八天，如何明天到大义凌然起来了？”
“夫人！您看！”堤坝不远处，香玉一脸震惊，心神震惊之下，竟不顾尊卑地拉了把正在帮手安设伤员的林氏。“那、那是……是少爷！”
小梁县城门口堆积了很多人，此中有一部分人非常惹人谛视，他们都是男人，身材不一春秋非论，少则十几岁，老的足有五六十岁，现在都打着赤膊，在风中立如一杆长矛。
“走？”林氏淡淡一笑：“走不了了……”
暴雨像亿万条长鞭抽打堤坝，将裂口越撕越大，雷声震耳，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阵容骇人。越来越多的人用身材堵上决口，成为“人堤”不成缺失的一粒沙，血未冷，心还热，他们坚信人定胜天！
一道闪电劈开暗雾，一滴、两滴……雨水毫无前兆地倾泻而下，来得迅猛又缓慢。
泥水当头浇来，杨昭的脸上糊成一团，口鼻中尽是泥沙，眼睛又胀又疼，远处巨浪压来，不知带着甚么锋利的东西，一下子划破他的后背，衣衫裂开，一条长长的血口冒着鲜血，缓慢地打劫他身材的热度。
见沈夫人朝着他们遥遥一拜，钦差当即行礼，不敢怠慢。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道金光刺破厚重云层，那是初升的朝阳，是万物生发的但愿。
“堤坝挡不住，另有人。”
“若失利了……”杨昭望着远处的堤坝，安静道：“下官便从那边跳下去。”说罢，带着一群民夫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