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别开眼,白嫩嫩的面庞上,却挂满了泪。
嘴唇即将碰到酒盅,韩岳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刚好陈娇也抬起视线,新郎波澜不惊的黑眸,就与新娘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了。陈娇胆怯,刹时移开了,脸颊通红,韩岳垂眸喝酒,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不想娶是吧,她还不肯意嫁了,大不了嫁个歪瓜裂枣,只要她忍了委曲,凭她的仙颜,还不能让一个歪瓜裂枣、瞎子瘸子对她断念塌地?如果实在忍耐不了,她干脆一死了之,归去殉葬,总比活着受辱强。
曹珍珠与她娘胡氏也来了,看着骡背上的韩岳,再看眼跟来迎亲的韩江,曹珍珠愤恚地抱怨道:“说话不算数, 他明显承诺他先娶我的。”
陈娇低头坐在炕上,韩岳高高大大的站在炕前,喝酒时,陈娇不得不扬起小脸,韩岳也必须弯下腰就她才行。
“韩岳真是撞了大运了,娶了个美娇娘不说,还赚了这么多嫁奁!”
就是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不消笑也不消做甚么,光是安温馨静地坐在那儿,都让人感觉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韩岳俄然头疼,他如何就轻贱她了?
曹家比韩家还穷呢,要不然胡氏也不会同意女儿跟韩江好,不过现在她倒不急, 对着林家大门道:“傻丫头,韩岳娶这门亲我们也有好处,你想想, 林家多有钱,林娇嫁畴昔吃的能差?到时候三房人一起用饭,你也能叨光。”
固然这么想,进了堂屋,韩岳还是先洗把脸,再把沾满酒水菜汁的外袍脱了放在内里,这才提着新买的夜壶出来了。夏季天寒,大半夜跑去茅房太折腾了,夜壶乃家家户户都备着的好东西。
胡氏瞪眼女儿,用心道:“既如此,那你忘了韩江,另寻门婚事罢。”
娇滴滴的新娘连汗味儿都嫌弃,若他就这么出来,她又要捂鼻子了吧?
上前两步,韩岳看着她白净的侧脸问:“你,当真情愿,做我一个农家汉的老婆?”
十七岁的新娘,乌压压的长发都被定在凤冠中,暴露了光亮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细溜的面庞。别的新娘都会抹很多粉,弄得脸跟面板似的,陈娇没有,她天生白净水嫩,乡间的劣质脂粉只会为她减彩,故而她对峙没用,只描了两撇细细的柳叶弯眉,只涂了红艳的嘴唇。
韩江睡醒一觉,见一群男人们还在欺负大哥,不乐意了,推着搡着将等着闹洞房的男客们往外赶,大舅子林遇也来帮手。
媒婆笑着自责道:“看我,当了几十年的媒婆,第一次看新娘子看迷魂了,来来来,该喝交杯酒了!”
他娶妻,只是碍于任务,但现在来宾盈门,新娘就在面前,韩岳俄然认识到,他与阿谁嫌贫爱富、娇生惯养连饭都不会做的林家女,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大哥先回房吧,我与三弟清算。”送走林遇,韩江懂事地对兄长道。
那些人不想走,却架不住新郎官力量太大,半晌后,屋帘落下,内里只剩媒婆陪陈娇了。
韩岳喉头转动,几乎遵守本能去吃了她脸上的酒。
媒婆笑着递给陈娇一方帕子,叫她擦脸。
看着背影冷酷的新婚丈夫,她尽量安静隧道:“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仇人,我本觉得你至心想娶我,没想到是碍于流言才提的亲。既然如许,我们林家更不能扳连仇人,也罢,我现在就回家,明日再请父母做主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