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拿瓢出了门,一力撺掇武大吃了饭,挑担出去了。先到楼上重新妆点,换了一套艳色新衣,叮咛迎儿:“好生看家,我往你王奶家坐一坐就来。如果你爹来时,就报我晓得。若不听我说,打下你个小贱人下截来。”迎儿应诺不题。
闻道本年初避人,珊珊镜挂长随身。
软如醉汉东西倒,硬似风僧高低狂。
王婆道:“眼望旌捷旗,耳听好动静。不要交老身棺材出了讨挽歌郎钱。”西门庆一面笑着,看街上无人,带上眼纱去了。不在话下。
动听心红白肉色,堪人爱可意裙钗。裙拖着翡翠纱衫,袖挽泥金带。
当下二人*才罢,正欲各整衣衿,只见王婆推开房门入来,大惊小怪,鼓掌打掌,低低说道:“你两个做得功德!”西门庆和那妇人都吃了一惊。那婆子便向妇人道:“好呀,好呀!我请你来做衣裳,未曾交你偷男人!你家武大郎知,须扳连我。不若我先去对武大说去。”回身便走。那妇人慌的扯住她裙子,红着脸低了头,只得说声:“乳母宽恕!”王婆便道:“你们都要依我一件事,从本日为始,瞒着武大,每日休要失了大官人的意。早叫你早来,晚叫你晚来,我便罢休。如果一日不来,我便就对你武大说。”那妇人羞得要不的,再说不出来。王婆催逼道:“倒是怎的?快些答复我。”妇人藏转着头,低声道:“来便是了。”王婆又道:“西门大官人,你自不消老身说得,这非常功德已都完了,所许之物,不成失期,你若负心,我也要对武大说。”西门庆道:“乳母放心,并不失期。”婆子道:“你每二人出语无凭,要大家留下件表记拿着,才见真情。”西门庆便向头上拔下一根金头簪来,插在妇人云髻上。妇人除下来袖了,恐怕到家武大瞥见生疑。妇人便不肯拿甚的出来,却被王婆扯着袖子一掏,取出一条杭州白绉纱汗巾,掠与西门庆收了。三人又吃了几杯酒,已是下中午分。那妇人起家道:“奴回家去罢。”便丢下王婆与西门庆,踅过后门返来。先去下了帘子,武大刚好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