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切是一个很风趣的幽灵。
作为一个阴阳师,他从没有见过那样奇特的幽灵。
他懒洋洋地眯起狭长的深褐色眼眸,影象回到了好久之前的阿谁早晨——
身后停滞于世的幽灵,常常是生前沉冤不得雪,或是有深仇大恨未报之人。
男人怔了怔,才好笑地扶住额头,点头道:“这唐土的酒,后劲实在是刚烈。刚才有一刹时,竟然觉得是她在唤我的名字……”
“凛一大人,你醉了吗?”提着酒壶的式神少女问道。
以手支着的头一歪,男人用桧扇抵着轻红的唇,笑道:“也对,阿藤,你才在这里呆了没多少年,天然不晓得她。”
她底子就是没有作为一个幽灵的自发!
“只是尝着这酒的味道,不免想起了一名故交。”
天井内冷凉的风,沁着樱花的芳馨,将印有水波纹样的红色狩衣吹得翻飞,他头上戴有玄色立乌帽,手中正持着一把半开的桧扇,以扇面悄悄覆于唇上,笑意浓烈得如同京都文雅富丽的八重樱。
……
如果遵循你的说法,凛一,看来我也在你的身高低了咒呢。
“容我想一想啊。”
“另有甚么叮咛吗?”
“不晓得没干系,我们也都不懂啊。”男人悄悄笑着点头,“只是凉介那小子,都多少年了,还是这般……呵,也罢。”
又是一年花吹雪。
“算了,坐的蒲团也撤了吧。归正他皮硬实着,揍得我的腰到现在还生疼,嘶……”
“不管去与住,俱是梦中人……”他低声念着她说过的唐诗,唇边弯起悄悄浅浅的弧度,“我大抵,是真的醉了吧。”
“好。”
神思微恍间,他又想起当初两人谈及“咒”的奥妙时,她开打趣地提及:
“阿藤不晓得。”式神少女懵懂地眨了眨眼。
真是风趣。
平平无波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可贵碰上这么一个风趣的幽灵,他乃至还忍不住戏弄了她一番,看着她因为他的行动,时而怔忪时而郁结的模样,就连夙来不喜甜食的他,都感觉口中的糕点变得适口起来了。
“她呀……”他的声音清清冷凉,如同初春的轻风吹落了枝头上的雪,却又似染上了一丝微醺,“我都快健忘她的模样了……”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浪荡在生者的天下,究竟要如何,才气做到毫无怨怼,毫无执念呢?
“不过那女人,如果然的在另一个时空这么殷勤地想到我,必然也没有甚么功德罢。”桧扇的扇面轻覆上唇,他文雅地打了个哈欠,不怀美意地猜想道,“莫不是在顶着我的名字,用阴阳术去招摇撞骗了?”
他的视野随便投落在外廊的火线。
他斜卧在向着天井的回廊内,支起一条腿,姿势文雅又舒畅,将斟满了的酒杯送至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