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有暗手？”
年纪愈大，脾气反而愈发暴躁打动的顾崖生狠狠攥住顾长离枯瘦惨白的手腕，却又竭力节制着不至于伤到对方，眼底闪动着择人欲噬的暗光。
恍然如梦。
“不过也是多亏他的原因，这番行动顺利很多。”
“我不接管……”
他的确未曾扯谎。
顾长离思忖半晌，这才恍然大悟。
“痴人老是说着痴话。”
一指头有气有力地戳在眼圈已经泛红的人额头，顾长离轻咳一声。
悄悄卧于床榻之上，满头青丝尽化霜雪，脸上也不免刻上光阴遗留陈迹，却仍然显得温文淡然的男人看着跪坐在床头，神采阴沉得几近要滴出水的另一名男人，不由含笑出声。
直到半晌过后，崖生方才豁然一笑，说道，“如果我当上了天子，长苼还会同我一起走么？”
“那崖生便代我去看。”
“是个同被我杀掉的阿谁‘亲信’一样，自作聪明的家伙。”
想来也是，自从他入住后宫，本来另有几清楚主气度风采的李承桐倒是完整走向了出错的深渊，愈发昏庸无道，那些有识之士忧国忧民之下应当恨他入骨，巴不得他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乃至死了也是一了百了。在这类心机下，会挑选和顾崖生一道合作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长苼此生，落魄过，卑贱过，微如灰尘过，繁华繁华享过，权势逼人获过，神州万里行过，无疆海疆亦闯过，不算轰轰烈烈烈火烹油，却也未曾泯然于世人，足矣。”
“像你的亲信？”
“记得长苼你曾经和我说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痴人费经心机在后院种得梧桐木，终究引得凤凰看重。凤凰但是神鸟，非梧不栖，非澧不饮，他得了凤凰以后，夙夜难眠，就担忧着凤凰哪一日不满他的对待，展翅高飞，空留他一人。思来想去，他悄悄做出了个决定，要伐了那梧桐木，造出足以登天的梯子，赠那凤凰满天星斗。成果，等那棵梧桐木倒下的时候，凤凰便一点都不沉沦地拜别，没有半点逗留的志愿。”
这么多年的伴随跟从，风雨相依，不离不弃，即便是一颗顽石，也不免磨出了些许柔嫩之处。顾长离始终未曾接管过崖生予他的感情，即便是最含混的时候，那层窗户纸也没有捅开，他早早便做好对方忍耐不了挑选拜别的筹办，却不料，一辈子便如此畴昔了。
“以是，我也很光荣本身没还没有获得那位置。”
顾长离反手重拍崖生的手背，表示他稍稍放松，不必如此打动。
“现在我最想要的，是分开这个处所。”
帝怒，伏尸者众，血流千里，相干者皆抄家灭族，一时风声鹤唳，举国同危。
“对我来讲，已经充足了。”
“我本就是天赋不敷，后日未补，根底不稳，多年的行走流落，能混得本日的光阴，或许还是彼苍垂怜。”
顾长离沉默半晌，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微小得几不成闻。
顾长离最后的话语细如蚊吶，并未曾叫崖生听闻。
不，不是这个天下。
“长苼，你想要甚么？繁华繁华，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感受都不是你想要的。”
崖生但笑不语，并未作答。
【心胸天下，便不该过于看重一人之得失，心无挂碍方为王者】么？
“因为不需求。”
汽车，飞机，钢筋铁骨的修建，标致的母亲，严厉的父亲，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兄长，那一群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