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碗,没有说话,也没有替他顺气,没法顺,背上都是伤,无从动手。
“殿下,这是今早收到的密报?”楚清欢神情凝重地将密报还给他,“也就是说,或许后日……快的话,或许明日,大邺新帝的亲征军就会达到定边?”
他抿唇,没有答复,低垂的睫毛掩住了昔日如星敞亮的眸子,另有眸底深处缓缓活动的某些心境,清俊的侧脸在灯光下闪现出清楚的棱角,少年的稚气已在他脸上不知何时悄悄褪去。
“总算醒了。”向来清冽的语声亦是微微的暗哑,她拿起放在床头小柜上的一碗水凑到他唇边,“先别说话,喝点水润润嗓子。”
“你错在不该不奉告我,就擅自离营。”她放下药碗,冷肃地看着他,“你可想过,如果没有王力奎护着你,或是你在盘山就被边虎帐的人发明,你可另有命返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侧着头瞻仰帐顶,那边一轮明月自天窗透出,映在悠远而通俗的苍穹,如此高远,如此美满……
“坐吧。”司马如坐正了身子,当即有婢女上来为他扶靠枕,掖毯子,并细心地换了暖炉。
楚清欢放下茶盏,双手接过,展开,眸光随之一动,将上面的内容快速浏览一遍,沉默未语。
她回以淡淡一笑:“托史太医的福,我已大好,楚念的烧也退了。”
嗓子干疼得短长,他却看着她发楞,直到她挑了眉,这才恍然回神,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喝水,喝得急了些,一阵咳,一咳就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五官扭曲。
“建功还怕没有机遇么?很快就有了。”司马如将棉帕还给婢女,拿起家边一纸信笺递给她,“看看。”
悔怨?
他眼神一躲,低声道:“我没想那么多。”“是没想那么多,还是明知结果还是去做?”
十五岁的少年,在家人被尽数搏斗的那一刻起,短短一月之间,心智与身材都经历了从未有过的磨砺,并以不成思议的速率敏捷趋于成熟,已不再是当初阿谁懵懂无知鲁莽打动的少年。
她敏捷起家走到帐门边,想要掀帘而出,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而后缓缓掀起帘子一角,透过裂缝朝外望去。
司马如浅笑点头,却没有说甚么。
任海看到她,神采略略一顿,似想对她说甚么,毕竟只是笑着打了声号召,为她通报了一声,让她出来。
她捧起茶盏,悄悄地撇着上面的浮沫,少顷,语气平和地问道:“昨晚仿佛听到大营在调军,本日起来,见半座大营都未有动静,不知殿下但是在停止军事摆设?”
声音干哑得几近听不见,楚清欢却当即抬开端来,满眼红丝,掩不住的倦意,清冷的脸在见他醒来的这一刻出现一丝温和。
“我明白。”她点头,“殿下对楚念部下包涵,已是格外开恩,如果再行看望,军中将士不免会有设法。我救殿下本是理所该当,不敢劳殿下惦记。”
“也算是吧。”司马如接过婢女手中的热棉巾擦动手,淡淡热气氤氲,环绕着他清澈的眸色,“我昨晚集结了半营兵力对边虎帐停止突袭,想必不出中午便可有成果。本想让你一同率军,想你大病未愈,楚念又需求人照顾,便没有同你说。”
那只手持续抹药。
大营还是阿谁大营,火光也还是牢固的那几处火光,但是那些从各自营帐中沉默无声地走出,并快速行进在大营当中,集合朝某处会聚的重重人影,却明示着彻夜将要产生多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