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没忍住问:“公子,如何?”
一起上返来谁不当这位避祸全当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无法二百余年前佛教自西传入,正逢乱世,大江南北一时信众无数,模糊然不输玄门。两家修庙的修庙、起观的起观,不时争夺教中与地界,互有摩擦。
方才在外头还好,一进到殿中,莫名有些温馨。
他身上穿戴深色的袍服,一手搭着座椅扶手,一手悄悄搁在膝上,长指蜷曲的线条硬冷,只一刹眉梢眼角已感染了沉凝的寒气。
牢里这帮人以孟阳为首,的确算是蒙了天教的恩德才从监狱中脱出,一起跟着天教来了通州,也的确有插手天教的筹算。
这一时观内俄然静可闻针,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这浪荡公子脸上,恨不能从他眼缝里看出点甚么端倪。
吴封便问冯明宇:“左相是有何为难之事?”
天教的渊源在官方传得神乎其神,但是在他如许晓得其秘闻的朝廷官员眼中,倒是无甚诡谲奥秘之处。
眼下随行的天教世人,几近都从通州分舵来,往这上清观走时,皆是轻车熟路。
未料那一年,两教相争,闹得很大。
特别是此番从京中返来的那些人更是满面惊诧,相互打量,眼神里充满了思疑和防备,独张遮岿然不动,孟阳冷眼旁观。
竟是右上首玩了半晌扇子的萧定非。
这“上清观”乃是通州本隧道观,自多年前佛道论法玄门式微后,里头的羽士便垂垂跑光了,倒便宜了天教占之为巢穴,背靠一座矮山,端的是得天独厚。
那引他们出去的道童大喊一声:“黄香主、冯左相返来了!”
冯明宇也是错愕了半晌,他倒不知这本身和吴封都没看出深浅的密函,萧定非能看出甚么花样。
说完他看了看周遭。
手一摆,脚一动,便引世人入内。
冯明宇内心顿时叫了一声。
狱中逃犯们尾随在后,面有忐忑。
暮年天教乃是没了田产的流民聚成的“大同会”,为的是对抗乡绅或者打劫来往客商,以求得一席保存之地。但先皇即位后十五年摆布,也就是德正十五年,佛道两教当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世人见了都为他鼓掌喝采。
吴封也不觉难堪,只叫倒酒来。
吴封会心,笑道:“那就出来说,请!”
张遮饮了三碗酒,太阳穴突突地跳。
一帮江洋悍贼实不是甚么善类,来时便与天教教众有过些吵嘴,现在听着吴封这话实在不大舒畅。
“天教创建由来已久, 三十多年了, 本来是江南一些失田失产的流民们啸聚山林而成, 专与官府作对, 在江湖上称作‘大同会’, 也不成甚么气候。直到教首他白叟家路过此地, 以道化之, 在山中讲道十余日,会众皆觉得是神仙下凡,推举为首。以后他白叟家, 便改‘大同会’为‘天教’,说我等不再是绿林中的流匪,而是与佛道两家并举的新教派。一来免了犯上反叛之嫌, 二来布道布道于五湖四海, 多的是人信奉插手,各省广建分舵, 兄弟们如有个万一, 照顾起来实在便利。”
可现在都未酬酢一句,问过他们,就说是“为天教权势添砖加瓦”,说得倒像他们是来投奔的一样。
是啊,要探动静,朝廷派个小喽啰便可,何必派这么个断案出神、素有清誉的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