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妇人也吓得神采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哭喊道:“二爷饶命!二爷饶命”
这位孙阎王放声吼怒,眼神发狠,横扫世人,顾家人无不噤若寒蝉,畏畏缩缩地向后退。
“大爷!”一个女人尖叫着扑过来。
阿桑垂手立在中间,顾氏拉着他的手,正问他贾老爷的事。
“大姐!大姐拯救啊!大姐拯救啊!”
“病着就不消还钱啦!?一个两个都给我装病,打量你孙二爷好乱来吗!?”
细高个男人乜斜着眼睛,高低看她两眼道:“少他娘给我装蒜!觉得装个病就能不还钱了!奉告你,杀人偿命、负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你们敢赖孙二爷的帐,没探听过二爷的名号吗?”他对中间的打手一扬脑袋,“奉告他们,江湖上都叫二爷甚么?”
“孙二爷,求求你了,我那姐姐还在病着呢……”
顾氏和青禾已经止住了哭声,眼睛肿的如核桃普通。
“他当年走时,负气说不出人头地便不回家。我只当他是气话,盼啊盼,就盼他转意转意,但是他一点儿音信都不给我,这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我又如何能晓得他去了那里呢……”
打头的是个细高个子、尖脸庞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些拉拉渣渣的胡子,一双眼睛聚光,他看着瘦瘦高高,力量却很大,手里抓着一个男人的领子。一起从内里拖出去,进了阁房便将他往地上一掼。
这打手便适时地捧臭脚道:“孙阎王!”
阿桑也警戒地握起了拳头,拦在床前,护住顾氏。防着有人冲上来。
知秀感觉有点不对劲。顾氏这类自嘲的语气,听着仿佛有种看破人生的离世感,让她有点不安。
他手中刀忽一下刺出去,统统人都尖叫起来,知秀也惊得花容失容。
知秀转头一看,见顾氏已经衰弱得不可,躺在被子上直喘气,便对那细高个男人道:“你们是甚么人,闯出去做甚么?”
孙阎王这才嘲笑道:“下一刀,割的就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的脖子了……”
顾氏道:“多少钱?”
“这些年,我身子越来越不好,家里住的人越来越多,我手边的下人却越来越少,最后也只剩下一个青禾了。他们都觉得我那丈夫不会返来了,乃至说不定已经死在外头,可我却坚信,他必然还是记得我的,他必然还会返来。明天,他不就真的返来了么……”
细高个男人任由部下们粉碎屋子,扫了一眼床上,哟了一声,挑高眉道:“还真给我装病啊!”
知秀便道:“婶子,你生了甚么病?”
“二爷!二爷!”顾瑞林爬起来爬到孙阎王脚边,道,“二爷,我们哪敢认账啊,只是我姐姐病着,实在拿不出钱来呀!”
顾氏本身明显已经又沉浸到跟贾老爷的回想中去了。
“不是啊,我姐姐毫不是乱来你……”
一群人嚷嚷着便从门口出去了。
中间一群顾家人也全都怕惧地抖起来。
顾氏说这些的时候,倒没有自曝家丑的难堪。反而跟着这些话说出来,她脸上都暴露一些近似于摆脱了的称心。
知秀更是惊怒不已。叫道:“你们干甚么!”
孙阎王对那紫衣妇人道:“如何,现在晓得怕了!奉告你,明天再不还钱,就替你男人收尸吧!”
“我们两个。原也是命里的朋友。我年近三十未嫁,他三十多岁未娶,我爹便将他招来做了上门半子。他中过举,性子傲,我们顾家人的脾气也不好,说话老是夹枪带棒的,他住着姓顾的宅子,受着姓顾的气,日子那里能过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