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姐姐定不忍心看我与姝儿仓促在那偏野之乡消逝光阴,而是想尽体例压服父亲归京。约莫不久,就该为我们安排婚事了吧?
一别八载,云阳城再不是我印象中亲和的模样,楼台亭阁、街巷酒坊,没有一样是我熟谙的,如不是身处此中,我定觉得那是一场梦。
如此,父亲、母亲脸上也多了几分欣喜,“王爷自有王爷的难处,我们能了解。这些年嫣儿孤身在京都,承蒙王爷多般照拂,我伉俪二人感激不尽!”
就这么着,我们耗时数旬日,一起颠簸,终究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云阳帝都。
可这八年来,长姐手札不竭,却从未能来来仪县看过双亲一回。我晓得这并非是她狠心,而是运气使然,身份使然。便是她本身内心,怕也是有苦说不得,各式难受吧!
母亲顿首施礼,爹爹也跟着暴露欣喜的笑容。
一朝龙驭临四海,严肃鲜明生;玉宇琼楼遮色彩,笙箫起。
姐姐眉眼一笑,仿佛已经分清我们,她立即将我二人揽入怀中,欣喜道:“好,好,几年不见,没想到你们两个都长这么大了。”
远远的,长姐兰嫣已经候在兰府门前。八年相逢,大师脸上都挂着欣喜的泪水,母亲更是冲动,上前就抱住长姐哭个不断:“我的儿,终因而见着你了!”
之前所述是我毒杀帝后以后的故事,而这统统的开端却要跟随至神武十八年。
那年开春我刚满十七岁,长姐连封家书修来,说是一别八载,甚是驰念父母双亲及兄弟姊妹,盼父亲能怜她一片孝心,早日返京。
不比我们三个不成模样,长姐与大哥都是极其出众却又万般孝敬之人,当年都城高低已成嘉话,提起武国公兰伊宁兰侍郎一双后代,谁不恋慕不已?
可现在已不是当年,自元帝时起庆王府已逐步式微,若无老太妃苦苦保持,怕这世上早无庆王了吧?既如此,又怎能等闲离京?
爹爹不知为何,见到他,本来脸上的笑容较着僵了一下,不及对他说话,点点头便对姐姐说道:“嫣儿,你们母女、姐妹多年不见,想来定有说不完的话,快些去吧。”
可她那里晓得,姝儿与我久在乡野,早已冷酷了都城富庶之气,对这权位尊荣、贵爵将相早无半点眷恋,若情味想投,相互有情,我想即便村野莽夫我们也不会在乎。
孝懿、文慧以后,梁都民风更加开放,朝野高低更是不乏女子身影,前朝、后宫,疆场、江湖,凡能想到之处,到处充盈,屡见不鲜。
再说洛王哥哥,小时候我与他干系也不错,既无夙怨,又怎可做到老死不相来往?
自八年前大哥与世长辞,都城便是父亲母亲心头一块痛,常常思及必如心绞,故而当即去官归隐,带着二哥、我和小妹姝儿一同回了来仪县故乡。
野陌近夕阳,万里关山,比年战骨多秋草,有谁怜?
爹爹悄悄嗯了一声,说道:“谢太子殿下挂念,老夫一家舟车劳累,还要回府清算,请杨大人多担待。”
母亲说的难处,天然是指姐夫庆王的难堪身份。
权、利,千百年来如同丛生的毒蔓,悄悄滋长伸展于四海天下。至于古道残阳,至于垒垒白骨,凭谁念?
望着城门上烫金的三个大字——“云阳城”,爹爹哀然一叹,长长呼出一口冷气,沉了沉眸子,自顾说道:“但愿此行是福非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