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萧琰道:“抱愧。多谢。”
隔绝她爱上萧琰的,不是她同为女子的性别,而是身处一世,倒是走在平行道上、相望却不成订交的间隔。
慕容湄这厢正明爽笑着说:“元宵后,早想和丹娘过来拜见姨母。听二郎说您和悦之mm去了樊川,便没有去打搅。恰好二姊过来,向悦之mm报歉并伸谢,我和丹娘就一起过来了。”
萧琰当时脱口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慕容绝本日穿了一身白。
萧琰感觉,一样是穿白衣,姊姊沈清猗却如红梅枝头,经霜更艳,经雪更清;而慕容优如高山雪莲,空灵绝尘,能将白衣穿出世上最纯粹的色彩;阿娘倒是将白衣穿出了人间四时花开的灿艳,数不尽的风情,道不尽的妖娆,令民气荡神驰。
她的双眼已经不是入魔时的赤色,答复了本来的瞳色,那双玄色的眸却让人如同置身冰天雪地,冷而酷,眼中没有了残暴,嗜血,腐败如冰雪中的琉璃,却只要冰冷,无尽的冰冷。
仅这四字,道尽绝壁上的统统。
“萧阿悦!”
慕容优乌黑的肤,浅绿的眼,映着这一池清莲,池上天光灵动入眼来,衬得人愈发清爽脱俗,出尘不染。
慕容优的脸黑了。
自元宵踏歌以后,她就没见过慕容湄和慕容优姊妹,去长悦别庄时曾想聘请她们同去玩耍,因母亲说她们初度来长安,也有很多应酬要走,这才作罢了。传闻慕容姊妹来了,她就当即放了刻刀,一边摘围裙一边笑道:“阿娘,我们从速换衣裳。”
李翊浵笑倒,说了慕容绝这名和字的来源。慕容绝的原名是叫慕容沅,这是按“水”字辈而取,右半边字形又是取“元,长女”之意;但她嫌“沅”字太软,十五束发之年时,向父亲说改名“慕容绝”,她的剑是绝杀之剑。冀国公不怒反喜,豪声大笑,当即提毫落笔,给她取字千山,意义:“千山路远,志气不断”。萧琰听到这“噗”一笑,衷心感觉,还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更合适慕容绝。
仍然是薄薄的绸衫,修身剪裁,勾画出凹凸有致的曲线,但萧琰第一眼重视的,仍然不是她成熟美好的身材,而是剑意。
萧琰迷惑不解了。
她还依依不舍的,就被慕容湄扯着走了。
用过晚食,萧琰送慕容三姊妹至檐子门。
慕容绝看了她一眼,道:“书院见。”冰冷,简练。说完回身就走,干脆利落。
这是铸剑吗?还回炉重造。
慕容绝冰寒眼眸亮了一下,这世上多的是劈面说“不怪你”背后却耿耿于怀的人,萧琰说“好”,我接管你的报歉,比起她宽怀漂亮的说“这不怪你,我们都是被人算计”这类话更让慕容绝感觉她是真不放心上。在慕容绝心中,过就是过,不是一句“偶然之错”就能抹消,而不矫饰、不掩过,才是真正的开阔。
慕容绝说话和她的剑一样,简朴,直接,绝无多余的润色。
慕容三姊妹向李翊浵行了礼,又与萧琰见礼。
但是,她晋阶后应当回靖安司任职呀,如何会在天策书院?
萧琰笑嘻嘻道:“阿丹,你要跟我说甚么‘悄悄话’?”
慕容优的心中俄然酸楚,清澈的绿眸里浮起一层薄雾,就像雪山吹来的雪风,薄薄的雪打入了她的眼里。
姊妹俩才霎了一下眼,慕容绝的神采却又是冷而酷的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