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漆漆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老兄说得在理,嫁女嫁家世呀。”
俄然,“哐”一声。
“呸,你们懂甚么,兰陵萧氏是五百年的阀阅世家,虽说吴兴沈氏也是江东一流阀阅,但和萧氏比拟,家世差了不止一等。再说,萧国公是河西道多数督,统十四州军事,辖十万河西兵马,岂是沈氏一个扬州刺史可比的?再说,沈十七娘子以庶出嫁给萧国公嫡宗子为妻,那沈家嫡长女病好后也一定嫁得比她高贵。”
萧琰眉毛扬起,只觉心中那股郁气平复了些,想起又从萧十四那学来一招“长空鹰喙”,立时弯眉笑起来。
萧琰蓦地窜起一股郁愤,足尖向前一挑,掉落的横刀飞起在手。双手举刀,进马步,下劈。
右腕被刀尖戳中的处所只要一片乌黑,模糊作痛,但没有伤到筋骨,完整不是萧琤觉得的要养个两三来月才气再次握刀。
萧十四那蠢货,不晓得谁笨?哼!
细白如瓷的胸膛上,两处微微鼓起,像绮娘蒸的水晶小巧包。
不过是个妾生的,长得都雅又如何!
***
比起萧琤那一刀不遑多让。
“小郎。”身后传来脆音。
河西士庶谁不晓得梁国公嫡宗子萧琮生来体弱,一年到头离不了榻,沈十七娘子嫁畴昔怕是要守活寡。
新人?——府里谁结婚了?
这座河西草原上的苍青之城,恢宏,广宽。
青绡锦幔的婚车内,身穿深绯色号衣大袖衫的女子冷冷一笑,两根冰雪似的手指撩开鸾冠前面的绦穗,一双眸子寒冽,寒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绣着青鸾的车幔。
国公府东北角有一园苑,名“景苑”,苑内景色更是清丽秀致如江南山川,然所处位置却属偏僻,平时甚是冷僻,少有人至。这日国公府大喜,表里喜乐喧天,却无半分喧哗透入这里,仿佛是隔断了的六合。
固然听不见内里那些群情,她也晓得,约摸是说她好命……
顿时的少年郎身穿红纱单衣、白内裙的绛公服,身材像永陵河边的小青杨一样矗立,两道眉毛飞起,下颌扬高,显得线条有力,透暴露骨子里的倨傲,眉下是一双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听到围观人众的窃窃之议,他嘴角向上扬了一下,这类不屑而讽刺的神采看起来却像是俊美傲岸的笑了一下。
前院东南角栽着一株两人合抱的梧桐树,树下插着一把乌木横刀。
“小声些……”
萧琰摸了一把,感觉没如何长。
每回见着都想踩扁,辗碎!
一名内穿高腰襦裙、外穿浅绿色半臂的女子从内庭回廊走出来,明显是闻声了方才的动静,她蹙眉,“十四郎君又来招惹您了?”
水中的肌肤光滑细致,皮肤下的肌肉坚固又柔韧有弹性,这是八年来风霜雨雪练武不辍的成绩。
仲春的春阳探出头,从梧桐树的东面垂垂移到正北上空,又从正北上空垂垂移到西面。阳光洒落在少年的额头上,汗湿的发鬓显得更加黑亮。
凉薄的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双透逼民气的寒眸便又隐在了鸾冠绦穗以后。
他背着双手骂练刀少年:“瞧你这招横刀断水,使得如狗爪刨浪,的确丢萧氏的脸!”
一千名绯衣甲袍的河西军儿郎,持槊列于永定大道两边,寒光凛冽的槊尖让前面看热烈的百姓都不敢往前挤,只好踮起脚尖,尽力抻着脖子往东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