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苏幕的眼睛,我晓得他为何起这个名字,《苏幕遮》,明月楼高休独倚。他曾说这是他最爱的词,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那船不大,吃水却深,明显上面装了重物,苏幕道:“我们要下汉口,敢问船老迈可否行个便利?”
大师在船板上侃天侃地,江风吹来,我胸中涌起一阵酸意,我侧过甚,龙八道:“嫂子莫不是晕船吧,快去,拿几只酸梅过来,压一压就好了。”
许家,镇江许家,百年望族,我摇点头,没有作声。
“你把他们都杀了?”
我握着刀,“统统人?”
我与苏幕出了金陵城,行至城外驿站,苏幕买了匹马,那马儿并不结实,马贩随口说了一个数,苏幕拿了一吊钱给他,那马贩还分外送了一个鞍辔给我们。
我抬眼看他,他将刀塞入我手心,上头还留着他皮肤的温度。
‘哼’,苏幕嗤道:“本想留着他们性命到扬州,他们自寻死路,也就不怪别民气狠了。”
我嘴唇动了动,苏幕表示我温馨,外头有响动,龙八在拍门,“兄弟,嫂子,这是姜汤,嫂子晕船,喝碗姜汤能祛寒。”
龙八将我们领到船舱中的一个小隔间里,“二位委曲一下,我这不是客船,等二位去扬州,再寻个好些的船只,当下只能请二位姑息了。”
苏幕取出一把碎银,“有劳大哥,我与......我与她感激不尽。”
我笑一笑,道:“这是甚么话,我崔蓬蓬又不是娇弱女子,受甚么苦,我好的很,我还要好好活着等我爹出来呢。”
我神采煞白,苏幕问龙八:“敢问船老迈,船内可有歇息的处所,她想是被风吹到了。”
那海员点头,“我家中有个妹子在许家帮厨,她是见到的,她说许家家主发威的模样,浑似能吃人。”
苏幕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又瞥见了此中的等候,明月,我何尝能做贰心中的明月,我现在不过是个落魄的拖累罢了。
龙八‘呸’一口,“放屁!天下谁不知许家家主是个美女人,还是个少年英才,还吃人,你说的是你本身吧?”
龙八哈哈大笑,“兄弟这还害臊了,嫂子既能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不必害臊,去吧,嫂子要甚么,固然跟兄弟开口。”
苏幕笑,“她不是那样的人。”
背面又走出来一个海员,与我们一道在船面上打哈哈,他提着一包盐水花生,道:“龙八,这都是旧动静了,你还不晓得吧,那丫头找到了,许家家主灌了一碗黄汤给她,那丫头当场就落了孩子,她还求许家家主看在他们东风一度的面上饶了她。呵,许家家主岂是好相与之辈,当下就将那丫头绑在树上,让她亲眼瞥见那奸夫被千刀万剐,然后将他们二人一起沉尸了。”
这马有些瘦,跑起来倒是不赖,我与苏幕往镇江府奔驰而去,到达江岸之时,又赶上巡查的官兵,此时的我风尘满面,身上素净的绡纱裙早已换成了暗淡沉闷的布裙,头发也裹成了平常妇人的款式,苏幕牵着我,那一列官兵从我们身边直直走畴昔,都没看我一眼。
苏幕先提脚踏上去,又回身来拉我,等那列兵士走过的时候,我们的船已经离了岸,龙八笑看着我,“嫂子是哪家的丫头,这么白净的面皮,总不会是许家逃出来的丫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