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兰手朝我颊边伸过来,我后退两步,“你当这里是你家?快把那本集子还我,另有我爹送我的那一匣子珍珠,都还给我!”
那一时一刻,我真的感觉我还是崔府的蜜斯,而他,不过是个七品青袍的教书先生。
崔纲死了,死得既不轰烈,也不巨大,我原觉得我爹能似费大将军一样,红袍加身,官居一品。成果没有,我爹甚么都没有,静悄悄死在了大理寺,最后连个罪名都没洗清。
我走到那小几跟前,翻开甜白盏子一看,果然,里头还闲逛着半杯茶水。
我走快了两步,那集子我就丢在书架上,也不知还在不在,如果被搜走,连我爹留给我的念想也寻不见了。
才排闼出来,我就瞥见了一张椅子,椅子是黄花梨,椅子旁还摆了一张小几,小几上另有一盏甜白。我呆在那边,这里头干清干净,一丝浮灰都没有,显是常常有人来打扫的。
我翻开樟木的箱子,里头摆放着我昔日的衣裳,那些衣裳一年间无人打理,素净的料子已经微微退色。最面上那一件是绯红洒金的裙子,那一日我爹在狮子楼设席,我便是穿了这条裙子。
我讨厌这些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之人,宋家先有一个宋国舅,厥后出来一个宋韵昀,我崔蓬蓬本来与他们风马牛不相及,宋家那几个,为着一点子私欲,将我崔家逼上了死路。
哭本身国破家亡?国还在,只是家亡了。
那人转头看我,一掌就要劈落我肩头。那头出来一道声音:“密云,停止。”
我的书房就在后花圃里头,里头风景好,可玩乐的玩意也很多,与其说我常日里在里头读书,不如说我闲着就折腾几个老头子玩。他们唧唧歪歪的大事理,我是一丝半点都听不懂的。
“哧哧”,密云在背面笑得发颤,“我说崔家女人,你是不是见我家大人要结婚,这下受了刺激,五通神附身了?”
茶水泼在地上,早就没有了温度,我坐在那张黄花梨上,掩面哭了起来。
密云怪笑,“你跟谁说话,大人早走了。”
密云在背后‘啧、啧’两声,“瞧你们,唧唧歪歪的。阿谁谁,我家大人说了,万事有他,叫你不要操心。”
我背对着叶少兰,说:“将那本集子交出来。”
我扫了屋内一圈,又拿起那盏子往地上一摔,“叶少兰,你个王八蛋,你躲着做甚么,装甚么鬼,你给我出来!”
哭本身死了爹?但我爹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哭的撕心裂肺,似要将胸中那一口解不开的闷气与苦水一股脑的倒流出来。
“叶少兰,你给我出来!”
外头一道黑影子闪过,我闪出去一把抓住那人后背,“谁?”
我晓得他死的委曲,他兵马平生,那里懂的民气险恶。就连他钦慕的费铦费大将军,也在他身后,兼并了他的位置。不,应当是踩踏着他的尸身,更进一步。
我一转头,就撞上了叶少兰的眼睛,他眉眼弯弯的,我说:“装甚么疯,快把集子还给我,你拿了也毫无用处。”
我低头扯了扯裙子,说:“我方才斩了段其瑞一只手,当作他害我一回的代价。如果你敢通同宋韵昀来害我,我断她一掌不说,还划花她的脸。”
我背对着那人,没有回身。密云睃我,“方才又哭又喊,要死要活,现在人来了,你不回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