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银怒道:“给了三分色彩,倒要开染坊起来,她算甚么东西?”
烛光下,一名女子伏在楼梯上,血红的衣衫裹着小巧浮凸的身躯,白璧似的手指托着下巴,慵懒万分,不插朱钗,只鬓边一朵红花,眉内心一点红,双目含情,傲视生辉,一双唇红艳欲滴,像朵将绽未绽的藤月花。
金不换对夏月道:“女人刚来,我们这里的端方,你不懂,今儿我就和你说说。万花楼里的衣服、胭脂水粉、吃食穿用度皆是公平分派的,这衣服分到谁手里就是谁穿,不能嫌东嫌西,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让你穿就得穿。”
夏月笑着逃开,红色的衣裙在夜风里飞舞,足上金铃短促作响,一声接一声,在夜风里格外清楚,招魂铃般招着他的灵魂。
当时,他和几个公子,自夸风雅,在扬子江干一座名唤“醉月”的酒馆里喝酒。
他晓得,第一眼瞥见就晓得。
人未到,香已至,藤月花香,销魂蚀骨,像她唇角的笑,摸不着,抓不牢,像一张网紧紧套居处有人。
“你觉得你是谁啊?”金不换不期然呈现在门口,手里拎着那件芍药红裙,森森道:“让你送件衣服过来,你倒好,送了这件旧衣服,还踩脏了,淋了水。还砸了蔷薇水,你是想翻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