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手不通声乐,展煜和方越倒是略懂的,本想着方咏雩要弹送魂哀乐,哪知这琴声如水,时而舒缓,时而荡漾,一如海上潮来潮去,令人听了不觉悲怆,反倒生出一股安好之感。
方越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攥紧,道:“他年纪虽小,但也能独当一面,我让他留在湖州城,你……还欠他一个交代。”
九宫飞星,九贼乱朝。
“咏雩!”
周绛云留在他体内的这道极阳真气,公然短长非常。
前后两条路都不是好走的,可有挑选总比没选择要好。
但是,合法方咏雩收功之际,心口处高耸传来一股灼烧剧痛,似有一把烈火在心脉间燃起,他闷哼一声,毫不踌躇地间断行气,反手一指导在天池穴上,这才好受了些。
半盏茶后,一曲结束,方咏雩双手按弦止住余音,抬眼看向近在天涯的新坟,缓缓道:“平潮兄,一起走好。”
展煜一进门就重视到了地上那件脏衣服,他没有出声,拉着刘一手和方越围桌坐下,趁方咏雩埋头吃面,他闲谈普通把下午产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谢安歌谨慎隧道:“以我们现在的人力物力,就算是重新加固铁链梯,两天以内怕也来不及。”
“后日一早,萧正则必破庙门,他要想做到滴水不漏,崖下深谷、山外岔道都会有所摆设,届时是生是死,就得各凭本领了。”方咏雩目光沉沉地看向谢安歌,“谢掌门,他既是为九宫飞星而来,决然不会放过你。”
那是好几股树藤编缠而成的绳索,一端打了活结拴在崖下半尺处横出来的岩石上,方咏雩身形疾堕,绳索垂直绷紧,过了五丈已至末端,却听“哗啦”声响,绳尾竟连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铁链,方咏雩手里拽着链子,悄悄松松在岩壁上找到了落脚处,未等半晌,腾身再下,如此几次几次,世人便再丢脸见他的身影,只能按照绳索松紧判定一二。
他们去了西坡,在江平潮的墓前立足,展煜三人原觉得方咏雩有话要对这座坟茔说,孰料他直接盘腿坐下,将琴置于膝上。
木家母子都是诚恳本分的人,巡山堂的严堂主可不是,他早就被补天宗拉拢,摸准木大娘的心机设套将她骗下山去,本想抓个活的,没想到木大娘性子烈,脖颈直接撞在了他的刀上,当场断气身亡,这狗贼唯有毁尸灭迹,仓促取了只老银耳环给补天宗交差,不幸阿木是为救母才叛变了方怀远,却不知母亲早已不在了。
很久,刚才发问那位掌门人深吸了一口气,慎重道:“这些事……听来确切是匪夷所思,但我信方盟主,也信谢掌门,您没需求在这个时候编出弥天大谎来欺诈我们,更何况听雨阁这些年来通过补天宗和海天帮祸乱吵嘴两道,武林中人无不深受其害,本日他们图穷匕见,以招安除奸之名行党同伐异之实,我等退无可退,唯有尽力以赴!”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王鼎第一个叫道:“我与弟兄们先到这里,满山点子都踩过了,怎没发明门路密道?”
方咏雩不答反问:“你还记得木大娘吗?”
此曲不为送魂,惟愿离人安眠。
面对方咏雩,方越内心终是芥蒂难消,见他态度如此冷酷,神采又丢脸了几分,若非顾及展煜在场,只怕肝火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