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宗大抵是歹竹出不了好笋,傅渊渟风骚善欺,陆无归这赌鬼也是满口谎话,他用蜜语甘言设下圈套,安排了几场波折巧施诽谤计,胜利教唆了谢安歌的两个师妹,不但获得了望舒剑法,还让她们暗害了嫡亲师姐。
已经昏倒畴昔的人当然不能回应他。
“比如你?”谢安歌看着他手中的空碗,“你在柳枝汤里放了和顺散。”
二十六年前,陆无归将这颗红豆子藏入空心木块里,又把木块雕成骰子,点上六面朱砂,星夜兼程赶了老远的路,终究在玉羊山外五里亭追上了谢安歌。
陆无归轻声道:“你伤得很重,山下有药,另有大夫……我怕死,更怕你死。”
既然一文不值,如何会随身照顾了很多年呢?
说来惹人发笑,赌术高深的缩头乌龟竟会接连败给一个望舒门女弟子,麻将、牌9、筹签她是一概不会,在陆无归的逼迫下才学了掷骰子比大小,没成想陆无归是搬起石头砸本身的脚,谢安歌掷出的点数总会压他一头。
和顺散之毒至今令世民气不足悸,这些奉上山来的东西再好也无人敢放心享用,倒是这封手札被方咏雩收了下来,此时也顾不上甚么吵嘴之别,当场将信拆开与其别人看了。
虽说萧正则身负皇命而来,但昭衍先一步许下了三日之约,他为招安立信自不会出尔反尔,一面批示兵马围守葫芦山以防这帮江湖人恃武突围,一面命人备下酒菜、伤药等好物,附上亲笔信一封,派十名步兵挑担上山,半路见了提刀鉴戒的丐帮弟子便放下担子见礼,遭到冷待也不愤怒,只将萧正则的亲笔信递出,步兵们马上折返下山,丐帮弟子不动担子,选了个脚程快的妙手疾步赶回清虚观,将此事奉告诸位掌门人。
谢安歌二十一岁就束冠削发,她严守清规戒律,连酒水都少饮,更不会感染打赌恶习,却在身上藏了一颗骰子,一藏就是二十六年。
“这是部属的错误。”陆无归笑道,“我一个没心没肺的烂赌鬼,贪恐怕死,见利忘义,风吹两面倒,有奶便是娘。”
小巧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注)
天气蒙亮,两个时候早已过了,谢安歌的知觉一经规复,剧痛便如大水般自断臂处漫向满身,她躺在榻上疼得浑身发颤,用力咬着牙不肯痛呼出声,眼看就要咬到舌头,脸颊俄然被人捏住,陆无归将一个碗凑到她嘴边。
他当了九年阁主,大多时候都留京镇守,说不上深居简出,但比起威震八方的四天王,萧正则这个阁主实在名声不显。
陆无归与她对视了半晌,可贵冷厉隧道:“你不碰,别人也舍不下脸去碰,焉知他们不会怨你固执?”
“……信末落款是【听雨阁阁主萧正则】,加盖钦印,无人胆敢冒充,可见朝廷这回动真格了,连镇守京师的护法神都派了出来,此关难过哟。”
萧正则的名声在江湖上实在不算显赫。
“小道姑,我再与你打一个赌,此次定不会输给你了!”
生花洞与掷金楼友情匪浅,白凌波命人下了单大买卖,除了要他们见望舒门弟子必杀之,还图谋望舒剑法。但是,窃夺门派功法是江湖大忌,望舒门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谢沉玉对白凌波的小算盘一清二楚,恰好掷金楼在西域的买卖还少不了生花洞互助,干脆借此机遇将烫手山芋甩给补天宗,陆无归若措置恰当,自是统统好说,他如果没这本领,掷金楼跟补天宗的合作也得另做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