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萝伸手遮住江天养落泪的眼睛，唇角悄悄扬起，她用一种勾引的、直击灵魂的语气问道：“爹，你还想做武林盟主吗？”
有风吹进帐子，灯火摇摆不定，江烟萝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沉默也持续了好一会儿，昭衍昂着头不再说话，像是等待讯断的犯人。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江烟萝仿佛没发觉到他暴涨的杀气，“这位小师父可了不得，他是平南王府的密探，设想弱水宫、灵蛟会两大魔门联手袭我鱼鹰坞，你说……我该如何措置他才好？”
直到昭衍分开了帐子，江烟萝才压下了胸中翻涌的残暴杀意，她一脚将木箱踢回角落里，回身走回屏风前面，江天养正在榻上熟睡。
长夜未尽。
仇敌的仇敌就是朋友，哪怕此举无异于驱虎吞狼，昭衍也敢舍命相陪。
“不但如此，另有摸索萧正则是不是明觉，至于获得忽雷楼……这是我都没推测的事。”昭衍缓缓道，“杜允之早就被玉无瑕盯上了，陈朔、秋娘亦然，只要撤除了他们，你才会真正重用我，从而让我有机可乘。”
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另有几分识人眼力，那就是令媛不换的本领了。昭衍太体味江烟萝睚眦必报的本性，也晓得本身做的事触及了对方逆鳞，若不是萧正则在头上压着，只怕江烟萝感到到春雪断气身亡那一刻便是他的死期。
半晌沉寂以后，昭衍道：“是。”
“果然不出你所料。”
“凭我本身，另有方咏雩。”昭衍让她的手指扣住本身脉门，“我有九重阳劲，他有九重阴劲，只要我篡夺了他的功力，何尝不能杀死萧正则。”
“我、我梦到中秋月圆，一家人都在栖凰山上，你姑母做了月饼，你哥哥……”声音戛但是止，江天养嘴角的笑容跟梦境一同碎了，他抓紧了被褥，喉头狠恶转动，再也说不下去了。
几息沉默过后，昭衍语气凉薄隧道：“他又瞎又聋，口不能言，就算暗狱十八般酷刑齐上阵，将人活活折磨死也一定能从他嘴里取出只言片语，凭何证明他是平南王府的人？殷氏宗室的确香火残落，可平南王跟建王那等酒囊饭袋分歧，手里没有真凭实据，谁敢攀咬他一口？阿萝，你别忘了鉴慧出身空山寺，与萧阁主算是同门，他能说会道则罢了，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将他送到萧阁主面前，只怕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冬月初二庆安侯府大殓，永安帝虽是有惊无险，但心不足悸，先是大病了一场，而后焦急下旨催逼萧正则对玉无瑕等九宫余孽斩草除根。别的，他日渐寝食难安，人也变得暴戾多疑，打杀了很多服侍的宫人，整天与后妃荒淫、同僧道炼丹，何如这副身躯早被酒色和丹毒掏空，如此不知节制，就在某天夜里俄然倒在了龙榻上。
“你选在我跟方怀远生隙的节骨眼上趁虚而入，用碎星局的隐情博取我的信赖，再亮明本身和玉无瑕有合作、重提与萧正风的恩仇，让我信赖你跟听雨阁没法共存，迟早有一天，你要搞垮听雨阁另立流派。”
“打蛇要打七寸上，方咏雩这小我……”昭衍不知是褒是贬地评价了一句，“有些处所，他始终没变过，还希冀别人也没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