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我不能任她宰割……”
即便那张脸已惨不忍睹，可杜允之铁了心要看她的真脸孔，手指沿着耳根向下摸索，竟是周到无缝，仿佛她天生就长这个模样。
杜允之没见到玉无瑕和兰姑，却瞧见了萧正风的身影，他本来想要现身，这下子忙将头缩了归去，好不轻易才潜入馆中。
恰在此时，跟着鼓声大振，十八名舞者齐齐尖啸，四散奔驰的“狼群”复又集合重组，那盏震惊民气的庞大狼灯又重现台上，为首的舞者在众目睽睽下将手探入烈火燃烧的“狼头”里，从中取出了一只铜壶！
他见过殷宁不止一次，与这位建王世子算不得交心熟谙，倒也很有几分体味，对方今晚的表示实在有些分歧平常，偏又符合道理，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四明馆是上等人寻欢作乐的处所，彻夜这里没有曼妙多情的歌伎伶人，却有穿着华丽的碧眼胡姬，笙箫暂歇鼓乐起，摒弃丝绸铺绒缎，连缭绕鼻尖的香气也带着股塞外篝火的酷烈味道。
陈敏纳贿开罪的事在朝廷上层不算甚么奥妙，但知恋人都晓得浑水不浅，个个心照不宣，在案件灰尘落定之前，外人只知他违律狎妓，故而殷宁说出这话也不犯禁，乃至连个话柄也没被萧正风抓着。
殷焘悄悄松了口气，假装没瞥见郞铎非常的眼神，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殷宁挑起眉，骄贵桀骜之气尽显：“如何，是本世子不敷高贵，还是这福酒……另有乾坤？”
安乐坊，四明馆。
论官职，陈敏不过礼部右侍郎，但在郞铎入京以后，陈敏便卖力了鸿胪寺欢迎事件，他有此一问也无可厚非。
这不成能。
“恭请高朋亲下台来，满饮福酒。”
杜允之在入京后为求将功补过，可谓四周找门路，一些该晓得的不该晓得的东西也被他查了个遍，这桩牵涉甚广的毒案他岂会不知？只不过他还算知分寸，在江烟萝命令前不敢卷入此中，只将一些人的谍报牢服膺住，以备不时之需。
一时候，统统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来。
这京里多的是高门大户，但不是每处宅院都有人居住，“鸳鸯”轻车熟路地避开巡查，背着杜允之翻入了这座空置已久的犯官宅邸。
萧正风冷冷地看着他。
郞铎将“花柳”两个字来回念了几遍，他汉话当然说得流利，可对一些字词并不体味，因而诘问道：“花柳是甚么病？”
舞步踏在戏台上的声音与鼓点堆叠，几近震得杜允之心神失守，就在这时，统统的声音都在一顷刻消逝，他闻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恭请高朋亲下台来，满饮福酒。”
惊变突如其来，跟着那具死不瞑目标尸身倒下，其他十七名舞者也吓退开来，长杆离手，狼灯飞散，那些尚未放射结束的火药猝不及防地遭受明火，但闻数声轰隆连响，整只“巨狼”顿时炸开，裹挟着无数碎木断铁，朝着四周八方飞射而出！
“天神赐福，长生无极。”
兰姑不能在外久留，将杜允之擒下后就对“鸳鸯”再三叮咛，说暂不取杜允之性命留待后用，随即仓促拜别，徒留“鸳鸯”一人清算了满屋狼籍，趁着留香院内无人重视这边，便一指头点晕了杜允之，不知使了甚么手腕，悄无声气地带他来到了一处废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