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风持续道:“臣于七日前向礼部报丁忧,倒是至今未得批复,敢问陛下启事。”
“清、清和郡主,先出去!”
发觉到萧正则的目光,殷令仪转过甚来,对他悄悄点头。
他本意是说庆安侯府萧家今后不会再有大房二房之分,萧正风的儿子会是这府邸和爵位的独一担当人,但这话落在萧正风耳中,顿时变了味道。
“带烨儿去后院歇着吧。”萧正则对张氏低声道,“这厢等下大殓,孩子还小,把稳惊了魂。”
冬眠门后的“尸身”眼中凶光一闪,如一只猎豹般欺身而上,匕首化作一道寒芒直取来人胸膛!
“娘……娘,祖父、祖父如何不起来,他睡了好些天了……”
白纸灯笼门前挂,招灵魂幡随风动。
白纸木门“吱呀”一声合拢,几将表里隔断。
老侯爷萧胜云瘫痪多年,这具“尸身”倒是行走天然,只见其来到永安帝面前,口里收回降落的声音,清楚是个丁壮男人,说的并非汉话,而是乌勒语。
未几时,殷令仪的声音传了出去:“清和遵旨。”
萧正则淡淡道:“华容去后,我发誓不续弦、不纳妾,更不会留有后代。”
哪怕躺在那边的死者是亲母舅,永安帝面上也尽是嫌恶之色,他只想在宫里与美人玩乐、同僧道修仙,若非太后强势相迫,哪会来这里触霉头?
三天前那场冬雷雨下了整日彻夜,不但内城低凹地污水横流,外城的护城河也涨高了水面,万幸老天打过一鼾便收去神通,河水总算没有漫出来。只是这城里多处浑浊不堪,门路也泥泞难行,百姓们怨声载道,官吏们亦是叫苦不迭。
世人精力一震,这明显是要夺情的意义了。
“庆安侯府的灵堂。”刺客轻笑了一声,“不说府邸外的一支禁卫军,单说这扇门外就有不下三十名朝廷重臣,听雨阁的萧阁主亦在此中。”
侍卫长年奉养永安帝,早知这天子的荒唐,纵使心有微词也不敢违方号令,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床前,隔着锦被伸手抚向尸身胸口。
刺客道:“杀不得。”
这话说得涣散至极,全不似一国之君应有的模样,在场几位大臣都忍不住皱了下眉,殷令仪更是轻咳了两声,脸颊上那点病态酡红也减退很多,闪现出几分青红色来,幸亏她身边那名婢女实在机警,一手递上巾帕,一手重拍她的背脊帮手顺气。
一时候,不但是张尚书为首的几位朝臣,连萧家的族老们都变了神采,纷繁用自发得隐晦的目光在萧家兄弟之间来回打量。
圣心所向,显而易见。
此时,房门刚好被人敲响,内里传来丧祝的声音,是提示时候到了,问陛下是否准予世人回屋持续大殓。
耳畔俄然响起了一声嘲笑,很轻,只要萧正则能闻声。
“臣,谢陛下恩情。”
兄弟俩并肩而立,萧正风声音虽轻,语气里却带着浓浓调侃:“你待我儿,倒是非常上心。”
但是,萧正风没有发作,估摸着时候快到了,他抬步走向永安帝,恭恭敬敬隧道:“本日,陛下素服临吊,臣感激涕零。”
纵观本日来客,唯有清和郡主殷令仪一人如此穿戴。
见他劈面问圣,在场诸人皆变了神采,个个屏息凝神以待,却听永安帝道:“国朝以孝治天下,为人子者自当以孝为先,只是当下忧患四起,朝廷正值用人之际……”
臣丧君哀虽是莫大恩荣,但其礼节极其烦琐,从正大门一起往内,门窗都被白纸细心糊住,一点奢美雕饰也不露外,孝棚高高支起,灵堂也安插好了。但是,庆安侯府本是功劳起家,三代世袭罔替下来,哪怕家中出了个太后娘娘,府邸还遵循原制未有扩建,因而永安帝屏退了百官簇拥,只带着以吏部尚书为首的几名重臣和四个御前带刀侍卫进入内院,将其他官员连同侍卫队都留在了外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