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狱本欲回绝,目光下移到他腰间那块令牌上,踌躇道:“这……”
死者并非旁人,恰是前些日子被收监的礼部右侍郎陈敏,此人受过针刑,厥后不堪折磨发了疯病,狱卒们手腕用尽也没法再从他嘴里撬出只言片语,又不好将人整死了,因而禀报上去,筹办将其移交给大理寺刑狱作最后措置,不承想两边公文刚走完审批,人就死在了暗狱里。
昭衍收回真气,将油灯靠近了对方面庞,此人已是认识浑噩,但还勉强残留着些许神智,火光离眼睛越来越近,他本能地向后倒去,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啧。”昭衍低头对上那双尽是血丝的眼睛,嘴角缓缓下落,“放心吧,我会奉告她的。”
“敢问是……”
“陈敏疑似被活活冻死,杜允之也伤寒入体急病不起……”昭衍瞥向神情惶恐的司狱,“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把‘阴曹地府’生搬硬套到了人间来啊。”
这厢一无所获,仵作那边却有了发明,只是这答案实在大出所料——陈敏,极有能够是冻死的。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昭衍自发插不上手,遂跟司狱扳谈了几句,指着一墙之隔的那间牢房问道:“此处关押何人?”
从鲤鱼江刺杀到四明馆风波,玉无瑕明里暗里算计了她好几次,一度让她险象环生,江烟萝早已盘算主张要更加讨回,后者既然决定撕破脸也不会留下余地。但是,她们俩毕竟合作了多年,手里都握有对方的把柄,若要永绝后患,非得一击致命不成。
“谁来过?”昭衍碰了下杯壁,发明余温尚在,想来与江烟萝对坐品茶的人刚走不久。
昭衍在寒山潜修好久,长年与风刀霜剑打交道,也见过很多冻死骨,将这些描述与本身所见一一对比,果然合适甚多,暗卫也亲身去看过尸身,没在陈敏身上发明可疑伤痕。
当今苛吏横行,滥用酷刑重法,牢里死个把犯人就跟路边砍倒棵树一样稀松平常,放在别的处所恐怕激不起一点水花,但此人是死在暗狱里,局势便非比平常了。
眼看着司狱一张脸涨成了锅灰猪肝色,昭衍犹嫌不敷,慢吞吞隧道:“听雨阁有诸君这等能吏,何愁不江河日下?”
寒气侵入伤体,激发炎症虚火,乃至于不能言语。
一旁的暗卫也被惊住,伸出来的手僵在了半空。
“那我可否出来一探?”
“听闻在去岁仲夏之前,司掌暗狱事件的是忽雷楼。”昭衍勾起唇,“我在云岭与冯楼主有太长久相处,本日见了你,方知‘人走茶凉’这句鄙谚也不尽然,起码……他都叛逃了一年多,尔等这些被他养肥的鼠辈,还是保持着贪婪蠢毒、无能担负的‘良好传统’,真不错啊。”
“既然摊上事了,就别想着推委干系,把残局清算标致点,说不定另有转机。”
“当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人。”
昭衍垂眸看她,却见江烟萝拿过放在桌角的一只木匣,悄悄朝本身推了过来。
头一回走进这处所,昭衍面沉如水,心中也安静无波,仿佛沿途见闻不过尔尔,使司狱内心愈发畏敬,身后跟着的三名暗卫悄悄互换了几番眼色,俱是没法从他身上窥出涓滴端倪。
明显没有碰到,只是一道劲风……昭衍能在他脸上留条线,就能等闲劈开他整颗头颅。
昭衍松开手,晓得甚么也问不出来,拿着油灯就要分开,瘫倒在地的人见他欲走,一时候不知哪来的力量,竟是用两条胳膊死死圈住了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