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道:“刀剑无眼,与人参议时偶有不慎,得个经验罢了。”
固然,江平潮说的这些环境她都一清二楚,对方这一年来难堪的处境也在她体味当中,是以在惊闻来讯后,穆腐败知这行人恐怕来者不善,她也不敢轰动旁人,免教两边都难做。
“无妨,不必费事。”江平潮按了按太阳穴,“寻个僻静处,我们……谈一谈。”
不但如此,陆无归警告她尽快与师门汇合,并且阔别栖凰山,话里话外都是不肯见到望舒门卷入这桩大祸的意义,可惜穆清当时满心惊奇不敢信他,在逃离绛城后又向谢安歌送出了一封急信,而后孤注一掷地奔往栖凰山。
江平潮部下用力,剑刃将他的掌心割得鲜血淋漓,他却像是不知疼痛般握得愈发紧了。
一笑过后,江平潮语气微沉:“事到现在,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眼下流言甚嚣尘上,杜允之暗中受听雨阁教唆,在江湖上大肆放出望舒门包庇方门旧部的真假动静,锋芒直指令师为翅膀,望舒门纵使封山,莫非真对外界一无所知?”
“这是……”
他垂下头,身材似被风吹得僵冷了,手抖得短长,好不轻易才从腰封里取出了一样物什,恰是那枚物归原主的玄铁指环。
但是,他曾来过的很多次里,十有八九见不到穆清。
“你曲解了,我的意义是——多谢你一番美意,不过白费了。”
自打望舒门举派退出武林盟,同海天帮的多年交谊也算是一刀两断了,两派既已树敌,又何谈攀亲?何况,在她已经明言回绝以后,江平潮竟还强塞给她婚书!
凌姝领着昭衍拜别以后,他与穆清也未在斋堂久留,念及望舒门下多为女子,实有很多不便之处,穆清选了几条清幽巷子,一面带他闲逛观景,一面与他说些江湖琐事,只是风景也好,细语也罢,皆未能入得了眼里内心。
江平潮定定地看着她,饶是穆清说得言简意赅,他也能从入耳出那种命悬一线的后怕,拳头不由得握紧。
她冷冷道:“江少主是感觉望舒门接待不周?”
这一问出口,仿佛鼓槌砸在了心上,穆清盯着江平潮尽是血丝的双眼,晓得持续坦白已没成心义了。
饶是脾气和顺如穆清,此时也动了真怒,她正要将指环和朱帖退归去,却听江平潮道:“婚约和指环,都是你们当下用得着的。”
这话说来自嘲,听来也凄然,穆清竟一时无言,很久才道:“客岁别离以后,我向师父送出了飞鸽传书,而后追着补天宗的行迹去到绛城,发明那边已悄悄成为了一大魔窟据点,料定周绛云是要在此调集人马预备择日渡江奇袭栖凰山,因而在救援方咏雩失手后,我没有践约去与师父汇合,而是连夜抄巷子赶往栖凰山想要报信……”
穆清嘲笑道:“欲加上罪何患无辞?”
“江少主但是身材有恙?”
穆清神采立变,怒极反笑道:“是我疏漏了,江少主眼下今非昔比,确是贵重之身,你既然担忧望舒门会对你倒霉,鄙派也恐担待不起,便请尽快下山,恕不远送!”
闻言,穆清沉默了半晌,道:“还是先去百草堂吧。”
望舒门与海天帮同在大靖东域,一个位于东山之岭,一个占有东海之滨,北南相望,合作来往,江平潮身为海天帮的少仆人,年过志学便动手措置部分帮务,经常代表帮派前去拜访望舒门,经年累月下来,他对这里也熟谙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