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思疑阿木,却也晓得陈朔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再用如此低劣的手腕无辜,既没事理也没需求,除非……阿木的确是殛毙唐荣的凶手。
小老甲等人相互对视几眼,又看看刘一手和阿木,眼中俱是惊奇不定之色,他们都是经风斗雨的老江湖,此时谁也没有出声,屏息静观局势。
一些离得较近、眼力较好的人也看清了阿木这般神情,只是这笑容落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凶手死不改过的放肆表示,唯有站在阿木面前的方怀远看到了他眼里的错愕与惊骇。
他声音不大,却在这一瞬传遍全部广场,人群一阵耸动,目光一下子都朝陈朔看来,后者还是安闲自如,道:“不错,本官已找到了殛毙唐大人的真凶——来人,带上来!”
如此一来,武林盟的费事并没有因为刘一手沉冤昭雪而告终,反而在抓出阿木这个真凶后愈发脱不得干系,特别是身为盟主的本身,先有方敬在云岭通敌谋逆,再有阿木刺杀朝廷命官,罪行交集,进退不得,了局可想而知。
周绛云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开端来,面向石阶之上。
暗卫将两小我犯押上石阶,方怀远面无神采地在这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他自是坚信刘一手,可阿木入武林盟已有五载,看管云桥千五百个日夜,风雨无阻,寒暑不避,又是个不能与人交换的哑巴,方怀远一样不肯思疑他,只是事到现在,陈朔不会傻到胡乱抓小我来做替罪羊,更没有来由为刘一手湔雪委曲,那么阿木的呈现就不得不令人慎思了。
“这是——”
果不其然,合法方怀远心念急转间,人群火线又传来一阵骚动,气愤的唾骂也好,惊骇的叫唤也罢,仅仅鼓噪了半晌便戛但是止,仿佛这千百人都在同一时候被鬼手掐住了咽喉。
七嘴八舌,嗡嗡不断。
直到方怀远笑出了声。
早上看着还是大好天,没过个把时候便暗了下来,高山无端起暴风,闷热倒是有增无减,恐怕又是一场大雨将至。
是以,方怀远对阿木的信赖虽比不上刘一手和方敬,但也远胜旁人。
七天以来,因着唐荣被害一案,栖凰山高低可谓民气惶惑,冲突抵触也与日俱增,统统民气里都已憋了满腔火气,此钟声一响,立时一呼百应,如同飞鸟投林般朝着演武场赶去,未几时已堆积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暗卫一脚踢在阿木膝弯处,他被迫跪倒下来,脸庞肌肉不普通地抽搐着。
最后一句话,声若洪钟,传遍全场。
演武场上的擂台早已被裁撤,偌大广场现在站满了人,正中心仍立着那三只半人高的大鼎,当中各有三炷高香无声燃烧,九道青烟随风扶摇直彼苍穹,仿佛这片阴天尽为烟气所染,沉甸甸地压在统统人头顶。
方怀远放声大笑,世人只觉惶恐万分,事情到了这一境地,他如何还能笑得出来,如何还敢笑出来?
方怀远心下冰冷,他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陈大人筹办如何措置他?”
听雨阁能够拿罪名压抑他,却没法依托这戋戋百余人对于他,山下那些精兵当然人多势众,但是要想一鼓作气攻打上来也非易事,而在庙门大破之前,充足方怀远先发制人。
石阶之上,天罡殿前,方怀远装束整齐地站在那边,他本日穿戴那身青云袍,头戴鸑鷟冠,神情不怒自威,双手置于身前,掌下按着一柄重剑,恰是名震江湖的巨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