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珂没有发觉他的小行动,自顾自隧道:“我已做了最坏的筹算,唯独没有想到……郡主她会来。”
昭衍始终未曾硬接铁锤,王成骄也见多了不敢直面他这只大锤的敌手,他只想出一口恶气,却不想将人砸个好歹,眼看这一锤就要砸在血肉之躯上,王成骄正要收势,不料这一收竟是纹丝不动,细心一看,一只手鲜明挡在了锤头前,纤长五指伸开如爪,死死抓住了大锤!
李鸣珂深知这一起必定艰巨盘曲,她慎重地点了头,又问道:“你接下来有甚么筹算?”
昭衍这话并非恭维,天罗伞的确是刀枪不入,可它并非全无缺点,能够隔山打牛的透劲是其一,重器连环猛击也非伞骨所能接受的,与其拿着它束手束脚,不如罢休出剑。
可惜了。
昭衍想了想,忽地勾起唇角,道:“王帮主若担忧他刚过易折,无妨给他找门好婚事,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也好让他学会放下。”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注)
昭衍目光一凝:“你晓得……”
这一次,昭衍沉默了好久才道:“恕长辈冲犯,敢问王少帮主的生父……王成骅前辈,他是缘何亡故的?”
以力破巧!
蓦地间,昭衍想到了当年在南阳城里对他说出“谅解”二字的少女,那一次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江湖的情面,而这一回他见到了江湖的骨气。
“李女人,我有一事相托。”
忐忑,气愤,惊骇……李鸣珂不是超凡脱俗的贤人,她有喜怒哀乐亦有思惊骇,在发明本相时岂会没有万念俱灰之感?她乃至痛恨过派本身前来的父亲,痛恨下达号令的幕僚,乃至……她痛恨了做下决定的平南王。
昭衍的眼睫颤了颤,他低声道:“你既然晓得了,为何还要在攻山时做那徒劳无功的事情呢?”
听到这阵痛骂声,昭衍见机地立足不前,朝周遭的丐帮兄弟们打了个号召,当中不乏起初到达黑石县的弟子,他们与昭衍算是熟谙,便有两人迎上前扣问来意,得知昭衍是来与王鼎告别,不由得面露苦色,却还是硬着头皮前去通报了。
云岭山被破,虽有近四十名贼匪逃出世天,可匪首方敬已然伏法,萧正风将他的首级放入匣中,以石灰封存,调派一小队亲信照顾此匣随刘一手返回中州,前去栖凰山向方怀远问责,势要让他给一个交代。
“……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不吝己身,倘如有个好歹,叫我身后如何去见你爹娘?”
明天是个道别的日子。
王成骄一挑眉:“你不消伞?”
真正令萧正风耿耿于怀的是,他派人四周搜捕了三天三夜,仍旧没能找到冯墨生。
白道四大掌门当中,若论豁达坦白,王成骄当属第一,他不感觉被小辈下了面子,反而笑了起来,对昭衍道:“你拿得起放得下,进退有度,刚柔并济,鼎儿不如你。”
昨日,丐帮帮主王成骄率千百帮众赶来黑石县,萧正风虽珍惜王鼎的一身好武功,也不会傻到在此时开罪丐帮,痛痛快快地将人放了,把统统罪恶都推到方敬等人身上,摆布是死无对证。
昭衍的神采有半晌怔松,他本能地向李鸣珂伸脱手,她沐浴在阳光下,是那样明艳夺目。
王成骄自打下了栖凰山,满心牵挂的都是自家不费事的侄儿,他怕天灾无情,更怕天灾无常,仓促前去比来的分舵抽调了大队人手,星夜兼程地向云岭赶来,可惜是晚了一步,乍见神态不清的王鼎时,他几近一口气没能喘上来,几乎面前发黑昏迷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