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恨方才从心底升起，方怀远转念想到了甚么，又是苦笑。
“我虽宣布了武林盟闭幕，可听雨阁决不会答应如许一股庞大的江湖权势重归群龙无首之状，必然会搀扶新权势上位。”方怀远摸索过来，用力一握他的手，“我跟你爹，都是日薄西山的人了……平潮，你畴前过分锋芒毕露，此后要学会哑忍。”
江平潮浑身一颤。
假山下的这条密道比之先前的还要昏黑，墙壁上虽镶嵌有夜明珠，可不知为何有滚滚浓烟来袭，三人唯恐这烟有毒，赶紧屏住了呼吸，可这烟实在太浓，两个年青人也难以视物，的确寸步难行。
这个江湖，本来是没有武林盟的。
前面是三岔道口，中间那条密道直通浩然峰后山，那是方家宅邸地点，内里藏有太多不能外泄的东西，此中最为紧急的部分已提早被方怀远安排人送走，剩下这一部分眼看是来不及了，必须得毁去才好。
直到三十三年前，武林盟横空出世。
是了，当日揭露昭衍身份时，此子已立下“冷眼旁观”的誓词，以此报偿昔年方怀远对白梨见死不救之事，现在想来他那句话不但是出于仇恨，也是决计提示。
就在这时，火线不远处蓦地收回了一声脆响，似有甚么东西摔碎在地。
姑射仙会有一双如许的手吗？
方怀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被哪句话劝动，转头面向江平潮。
在这一顷刻，压在心头的巨石化为千言万语，几近就冲要口而出，可临到关头，惊骇又溺毙而下，死死捂住了江平潮的嘴。
方怀远的神采一下子变得很丢脸。
江平潮本能地想要拔刀，刀柄却被少女抬手摁住，竟是出鞘不得。
他终是甚么也没说。
武林盟的呈现，完整窜改了江湖的格式，自此心胸公理者有所归处，投身长夜者被阻门外，使正邪有边界，是非有公道。
那么，栖凰山本日的劫祸以后，是否有昭衍的手笔呢？
姑射仙就在火线！
他的确闻见了一股血香，越是朝宅邸靠近，香味更加浓烈，体内压抑的毒血也有作怪乱流之兆，恰好江平潮与方咏雩皆言未曾发觉。
他是武林盟的护法，亦是临渊门的护法，武林盟内本就有很多临渊门的人，这些弟子乍听方怀远的宣布正六神无主，忽听刘护法一声令下，当即定下心来冲杀上去，当中有那机警的会过意来，顺手将其他义愤之士今后推去。
江平潮用力闻了闻，皱眉道：“实在闻不见。”
方怀远心头微松，旋即又提了起来，仓猝警告了一句，复又问道：“咏雩，平潮，这是谁？”
怔然间，他闻声方怀远收回了一声闷哼，赶紧收敛心神，急声问道：“爹，你如何了？”
方怀远终究明白了这香味是甚么——那蜘蛛不是普通的毒虫，而是姑射仙经心豢养的蛊，蛊虫会跟随药引而动，愈是靠近，毒发愈快！
语毕以后，全场杀声皆寂，静得落针可闻。
方怀远眼睁睁看着刘一手的身影消逝在众弟子以后，脸上神情终究变了，本能地朝前踏出两步，又被方咏雩和江平潮死死拉住，咬牙再看一眼，眸中血丝几近化泪而下，终是道：“我们走！”
事到现在也没甚么好坦白的了，方咏雩直言道：“约莫在武林大会召开前两日，杜允之找过我的费事，我当时被他所激差点招致大祸，幸得昭衍反对，厥后他跟踪杜允之，发明其与一个姓陈的人在林中密谈，他为掩蔽行迹挨了一根毒针，伤口与此极其类似……现在想来，杜允之见的那小我，应当就是陈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