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负君是大不忠,君王负臣又何尝不是大不义?
步寒英鲜少看到昭衍这般模样,心知必定出了大事,劈手夺过碎布,只见上面只要一行混乱血字。
殷令仪是平南王的女儿而非臣子,地点乎的也不是求战乞降之争,她眼中有天下大局,事前已推算衡量了两种生长的利弊,这才决定告急奔赴云岭,乃至不吝代替李鸣珂为饵,救下一群必死之人,也盘活了一场本该无解的局。
早在找到薛泓碧之前,傅渊渟已经通过殷无济这条线向步寒英传达了很多谍报,此中包含他在这十二年里与听雨阁缠斗的经历经验和追随九宫旧案所获的真假线索,并且侧重提到了一件事——中宫一部的毁灭。
大靖永安二十四年六月廿一,武林盟总舵栖凰山遇袭,三峰沦亡,死伤无数,山下村落城镇亦受殃及。
但是,平南王最爱好的倒是他女儿。
方怀远无颜再以中宫之主的身份自居,也不敢等闲将步寒英及寒山扯回浑水当中,他将这早退十二年的本相封入蜡丸密传畴昔,意在警示步寒英不成再轻信当目前廷以免重蹈复辙,而他本身久久展转难眠,毕竟抵不住心中煎熬,决定去做一件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有些话说来残暴,倒是于这世道颠扑不破的端方纲常,殷令仪纵有千好万好,但她生为女子,已是不得天钟。
九宫飞星,存亡离散,奸佞当道,豺狼横行。
因果有报,血债血偿。
昭衍觉得步寒英起码要慎思好久,已做好了接管任何成果的筹办,却不想屋里仅仅寂静了几息,一只手便悄悄落在了他的头上。
步寒英心性澄明,对男女长幼都一视同仁,可他晓得不管中原还是关外,女子天生便在很多处所处于优势,特别是权力比赛,即便如萧太后那样权倾朝野的女人,她也只敢垂帘听政,不敢昭告天下自主为帝。
昭衍想了想,道:“殷先生他们的观点却与师父分歧。”
“皇位一日不换人,旧案一日不昭雪……在这一点上,想必师父您也是心知肚明的。”昭衍的唇角缓缓扬起,“您所顾忌的,只是平南王殷熹不敷以让我们孤注一掷去信赖,我们再也输不起了。”
平南王想当天子吗?他当然想,不然不会将全部西南运营成铁桶一块,军政文财尽数归入掌中,乃至招揽武林妙手为暗客,与江湖权势同谋合作,连占山私造军器这等事也敢干。
事出俄然,又有令牌和血衣诏为证,宋元昭刚好查到了萧家头上,觉得对方狗急跳墙,当即不疑有他,一面命人调集文武百官,一面亲率人马前去救驾。
傅渊渟的了局是甚么?
天下第一魔头,绝非浪得浮名。
饶是薛海因白梨之故逃过一劫,此事也成了一根卡在少年帝王喉头的大刺,因而在宋元昭奥妙与他商讨组建飞星盟以停止萧家暗中权势时,永安帝只踌躇了一会儿就点了头。
“为上位者需求当断则断,可一个能等闲舍弃部下如棋子的人,迟早也会被部下舍弃。”昭衍微微平复了因回想而荡漾的心境,“她既然敢去,我又为何不敢搏一回?”
步寒英正欲开口,门外俄然传来了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山主,有告急飞书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