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远放在膝上的拳头紧了又松,半晌才涩声道:“是。”
“永安七年,乌勒雄师入侵北疆边关,镇北大元帅张怀英却在战前遭受刺杀,若非副帅周玉昆临危上阵,雁北关恐已沦陷。”
她是方玉楼一手培养的中宫担当人,也是他安插在方怀远身边的耳目,只要晴岚一日尚在,即便方玉楼归天,他未能完成的诸多安排也能通过晴岚持续实施。
萧正风歉然道:“事涉其人,请谢掌门担待,太素神医的品性天然无庸置疑,如此……就请方盟主作答一句,当初你是否有过悔婚之意?”
她被斩了十根手指,十天里连一句软话都没说过,却在第十一天为了保全方咏雩向萧正风告饶了。
一刹时,天罡殿内剑拔弩张,萧正风自不能让他们就此破脸开杀,仓猝出面打断道:“诸位不如听我一言,各退一步如何?”
方咏雩吸了好几口气,胸腔里充满着浓浓的血腥味,他凝睇着方怀远的面庞,颤声道:“他说……只要你亲手杀了她,将此事归结于生花洞余孽的抨击上,统统就既往不咎,对吗?”
“自方盟主接掌大权以来,攻打娲皇峰征讨逆贼在先,围歼生花洞烧毁阿芙蓉在后,听雨阁已经因为谍报弊端冤枉了一些忠良之人,天然不能在无凭无据时就让方盟主这般人物寒心,因而阁主在收到动静以后,一面令我等雷霆脱手拿住晴岚,一面亲至栖凰山与方盟主开诚布公。”萧正风叹了口气,“方盟主身在武林心胸天下,实在是赤胆忠心的豪杰,可惜晴岚她……很有些冥顽不灵,无法之下,我只好用上一些手腕。”
方怀远呼吸滞涩,他想到当年在堆栈里方咏雩祈求本身的眼神,胸口一阵阵发疼。
方怀远这时道:“我向萧阁主哀告留下晴岚的性命,可她犯下的是谋逆大罪,即使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萧阁主念在她坦白交代的份上彀开一面,说……”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方咏雩脑筋里“嗡”了一声,他紧咬着牙关,久未复发的寒症仿佛又作怪起来,寒意从心底里发作出来,渗入每一条骨缝间,冷得他浑身颤栗。
双臂没法用力,方咏雩只能瘫倒在地上,清楚泪流满面,却从喉咙里收回了一阵断断续续的笑声,笑得歇斯底里,直叫人不忍耳闻。
周绛云深深谛视着他,好不轻易压下胸中翻涌的杀意,问道:“如何个退法?”
事涉阳册,周绛云半分不肯让步,杀意瞬息氤氲在眼,调侃道:“枉你们自夸武林白道,不知何为‘物归原主’之理吗?”
“我不晓得……”方咏雩喃喃道,“传功以后我就昏畴昔了,醒来得知他已经坠崖,你们让我去认尸,我记得他右肩上有一条刀伤,尸身身上也有条一模一样的,不敢再多看,就认了是他。”
方咏雩的身材颤了颤,他缓缓抬开端,通红的眼睛直直望着生父,这目光并不锋利,却像生了锈的刀子,慢吞吞地割得方怀远心上一片鲜血淋漓。
周绛云问道:“既然换命不成,他就该杀了你,为甚么还要传你《截天功》?”
王成骄反唇相讥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周宗主你屁股下的位置可也来路不正,要说‘物归原主’,你如何不跳进钟楚河里找那傅老魔掰扯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不成能!”王成骄大怒道,“天下人皆知傅渊渟是飞星盟的乾宫,若方老前辈当真是中宫,他们就是同僚,补天宗跟武林盟也算得上盟友,当年又如何会在傅渊渟事发后攻打娲皇峰?补天宗跟武林盟各掌武林半边天,傅渊渟如果得了方老前辈襄助,他还当甚么丧家之犬,一统江湖做土天子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