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本是微仰起脸,眼睛好似被阳光蛰了一下,他垂下眸子不看王鼎,只是问道:“你就不怕我践约?”
王鼎的内力非常浑厚,跟着体内周天运转,已有丝丝白气自头顶升腾而起,就在第三个大周天即将完成之际,昭衍蓦地脱手,剑指在他后颈大椎穴上一点,仿佛奔腾的江河突然被崩塌的山岳拦腰截断,王鼎蓦地展开眼,神采刹时涨得通红,额角、脖颈等处皆青筋暴起,可见气血逆冲之猛!
如昭衍叮咛那样,他在入夜后以满山搜索为由,将部下们带离了营地,又掐着时候带了几个精锐往回走,远远听到了惨叫声,他马上率人绕行向侧,埋没在浓厚的暗影之下,借土坡做遮挡,了望下方产生的统统。
方掌事的,你怕他们恨你,我不怕,如有冤魂索命,将来寻我便是,我自作孽,甘受报应。”
王鼎开朗地一笑,当真道:“当初你在八卦潭上救我一次,现在我将这条命还你一回,你且罢休去搏,我信你便是,倘若皱一下眉头,我今后也不叫劳什子‘武疯子’,改叫龟孙子!”
方敬问道:“你筹算如何找出特工?”
暗卫游移了半晌,见冯墨生点了头才将佩刀递出,昭衍接了过来,分量远不如藏锋,握在手里却重逾千钧。
昭衍不得不承认本身小觑了方敬,这个男人能守住云岭山两年之久,管束部下数百人,毫不但是仰仗“武林盟主亲信”这一身份。
部下们强忍着悲忿去收尸,方敬也将脚边的一具尸身扶了起来,不巧恰是那咬了昭衍一口的人,他被一刀刺穿了心脏,死时没有多大痛苦,乃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乃至于咬下来的一小块肉还在齿间。
闻言,昭衍闭了闭眼,道:“特工必定藏在那十五个伤员当中,有这些人在,你就有后顾之忧,冲杀突围不成行,丢弃灭口更不成行。”
冯墨生悄悄抚掌,由衷地赞道:“洁净利落,小山主若肯入我忽雷楼做事,老朽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
昭衍的手指在膝盖上小扣了几下,他抬眼看向二人,目光清凌如冰,沉声道:“这里确有探子暗藏,只是因为某些启事,他没能找到机遇出山报信,也没法跟冯墨生获得联络。”
他将阿谁瞪视本身的头颅一脚踩进了泥土里,取出帕子擦掉铁钩上的血迹,再将染血的帕子丢进火里,又成了阿谁干清干净、慈眉善目标“弥勒佛”,体贴道:“小山主但是乏了?”
火光亮明灭灭,两人的视野交汇到一处,旋即错开。
昭衍轻手重脚地让王鼎躺下,耳边传来方敬这声感慨,他没有昂首,自嘲道:“他们都是值得订交之人,可惜遇见了我。”
“甚么隐患?”
终究,到了五更天的时候,冯墨生朝这边走来。
“我说的是他,也是你。”方敬在他劈面坐下,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昭衍脸上,“你不但是操纵他,也是为了尽快将他从这潭浑水里捞出去,他成了人事不知的疯子,你就要代替他面对冯墨生的各种针对,即便你有天下第一报酬师,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说到此处,他凝了一道真气在指尖,慎重道:“我这有一独门伎俩,只要在人行功时点上一指阻截真气运转,再以内力封穴,拨乱经脉,便可令人堕入癫狂,神态丧失如走火入魔。”
在冯墨生一刻不离的谛视下,昭衍抬步向那边走去,果然如其所说,栅栏里还剩下五个活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身,个个都是死不瞑目,人都已经凉了,眼睛却还新鲜,无形的目光化作利箭戳在昭衍身上,此时刚好有一阵风吹过,火堆里飘起青烟,那烟雾像是怨鬼化了形,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