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刘一手说完,方怀远猛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堆满书柬的长桌来不及颤抖两下便已四分五裂,轰然倾圮下来。
提及这些陈年旧事,刘一手心境翻涌如潮,鼻子的酸意将近忍耐不住,他低下头,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掉落在地上。
早在两年前,方怀远已奥妙向平南王府流露过汲引江平潮作为下任武林盟主的志愿,殷令仪天然对海天帮的一举一动多加留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然是帮派争斗的妙手腕,可明月河漕运这块肥肉牵涉太广,连平南王府都不敢将之一口吞掉,海天帮哪来的底气和才气支撑起如此野心?
那一刹时,惊诧有之,愤怒有之,仇恨更有之,可不等刘一手发作,他就听到殷令仪亲口说出其中启事——她之以是临阵毁约,只因方怀远错信了江天养,他所选中的武林盟下任掌舵早已暗投了听雨阁,同虎狼毒蛇沆瀣一气,大要是义薄云天的豪杰豪杰,实为城狐社鼠之徒。
“……郡主说,萧正风在栖凰山时,海天帮还会收敛一二,可当萧正风告别下山,悬在武林盟顶上的刀刃就握在了海天帮手里。”
刘一手心头凛然,他不敢怠慢,赶紧陈述起来——
“晚了……”
谁也未曾猜想冤鬼路上之以是呈现了如此多的杀手,背后启事竟是殷令仪主意向暗藏在武林盟中的特工泄漏了动静,而暗中护送王女的鉴慧才应是阿谁趁乱劫人的蒙面凶徒,枉盟主这五年来暗助平南王府同谋大事,不吝押上全部临渊门和方氏一族的身家性命,现在风云将变,代表王府而来的殷令仪却唯恐不能尽快与他们抛清干系。
方怀远背过身去,锋利的目光落在巨阙剑上,一字一顿隧道:“纵是不归路,我意已决,何曾惧一去不归?”
方怀远转过身,目光安静地看着刘一手,道:“虽如此,她晓得狗急跳墙的事理,哪怕明知会有后患也不能将事情做绝,可没成想,另有一小我看破了局势,不但帮她做成了这件事,还将烫手山芋重新丢回到我的手里。”
刘一手没说完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及时扶住了方怀远有些摇摆的身躯,又被他用力甩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恰好就是此人,亲口说出了“皆杀之”三个字。
“慎言慎行,我慎了大半辈子,又换来了甚么?”方怀远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变得锋利起来,“浩明,我早就该明白的,这些狗官之以是能够清闲至今,不过是因为这天下的根烂了,是坐在龙椅上执掌重器的那小我他不配!”
屋里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好半晌,方怀远渐渐松开手,碎如齑粉的木屑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如同抓不住的光阴流沙。
想到这里,刘一手蓦地鼻子一酸,胸中肝火却燃烧烈烈,他勉强压抑着满腔杀意,沉声道:“盟主,我亲身去将少主追返来!”
刘一手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劝道:“盟主,慎——”
“四十年了,沧海桑田都变迁,多少百姓家也换了一代人丁,唯独这些个狗官没变,清者如凤毛麟角,浊者如过江之鲫,对外软弱无能,对内残暴无度,罗织罪名、构陷忠良这些活动他们干得不亦乐乎,而那些如你普通的人却没有你的运气,家破人亡、枉死蒙冤者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