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周绛云虽面有不虞，但也没有担搁半晌，拂袖便走，临行前加派了一队死士把守房间，此中两人更是直接进了屋子，守着方咏雩寸步不离。
展煜从不避讳在方咏雩面前提及晴岚，还乐于跟他讲一些晴岚暮年的趣事，他会在方咏雩想娘的时候陪着一起想，也会在方咏雩做恶梦时拥他入眠，哪怕别人都以为方咏雩这辈子都是个学不了武功的废料，他还会不厌其烦地将武学招式掰烂揉碎了教给小师弟。
丝帕一点点擦去部下水迹，周绛云身上那股骇人的戾气也一丝丝收敛起来，他闭了闭眼，再展开时已规复了昔日模样。
明天夜里，他又一次在病发时昏死畴昔，只不过周绛云可贵表情上好，没像前三天早晨那样一指头将他点醒，而是坐在窗边自斟自饮，使他获得了喘气之机，可惜没能做个好梦。
方咏雩本来只是不想死，现在更想要活着归去，越快越好。
或许是被这壶酒勾动了心境，亦或者不堪酒力，周绛云今晚可贵没有发疯，他安静地坐在方咏雩面前，目光仿佛落在酒水里，又仿佛落在回不去的畴前。
方咏雩并未答话，他此时已经完整复苏了，天然想起了昏睡前产生的统统，不但没有为这点美意而松口气，反而将心沉到了谷底。
见他不搭腔，周绛云也不恼，顺手又倒了一杯酒，含笑朝方咏雩看来。
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凑一块儿，能玩的花腔很少，为了让方咏雩多跑动一些，展煜最爱带他玩捉迷藏，大多时候都是他对劲洋洋地去躲，等方咏雩趴在墙壁上大声喊出三十个数，再回身时已看不到展煜的影子了。
天井一时候静得可骇。
但是，不知是否因着当初在栖凰山上的前车之鉴，还是自傲方咏雩逃不出本身的手掌心，周绛云此次的态度竟算得上驯良，未曾让部下人对他用刑，也未曾苛待于他。
多么令人好笑啊？
一声脆响，周绛云手里的瓷杯被他捏碎，猩红的酒水从指缝间淋漓流下，仿佛站了满手的血。
周绛云低声笑了一下，呷了一口酒，眉头又是一皱，不丢脸出他实在不风俗这等过于烈性的酒水，却不知为何要逼迫本身将它喝下。
他本是摸索，没想到周绛云沉默了下，竟然叹道：“他确切是被冤枉的。”
那两年，他像个喜怒无常的小疯子，动辄发泼撒气，常常见到方怀远，更如疯狗一样冲上去又咬又挠，可惜自个儿太无用，哪怕方怀远老是任他宰割，方咏雩崩掉一颗乳牙也没能咬出血来。
一刹时，方咏雩只感觉本身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他不成置信地看着周绛云，只见面前之人放下杯盏，唇上染了一抹猩红，如同嗜血的鬼。
思及仙留城现在的环境，穆清心中骇然，这个谍报的首要性涓滴不下于方咏雩的安危，须得尽快传回栖凰山去，只是她孤身潜入绛城里，仿佛活人误入到龙潭虎穴，却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饶是方咏雩不肯理睬他，此时也被这杯酒逼出了满脸难以言喻的庞大神采，下认识问道：“上一个是谁？”
是了，这里并非方家大宅，在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展煜。
中州与蕴州别离附属两府，二者之间仅一江之隔，是故五年前那场轰动江湖的大战，方怀远就是带领武林盟众弟子走的这条线路，数百人的步队仅用五天时候就达到绛城，可见水路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