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顿了下,昭衍抬手掸去落在肩头上的石灰,竟能对她笑出来,道:“倒是李大蜜斯夙来知情明理,本日却如此大动肝火,委实令我迷惑不解,你既没有窝藏特工,又未曾勾搭乱贼,合该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说有甚么——”
李鸣珂怔怔地看着他,满腔肝火都化为疑云,嘴唇嗫嚅了几下才道:“你究竟为何而来?”
“对于听雨阁来讲,丐帮本不在他们此行打算内,现在不利不过是因你连累,你想抛清干系已经晚了,不管进退都会被冯墨生加以操纵,既然木已成舟,与其枉操心力,不如顾好面前。”
“你——”
见他如此,冯墨生问道:“产生了何事?”
他们来时是深夜,此时已过了丑时,夏季日长夜短,再过个把时候就该天气蒙亮,昭衍这一起驰驱本就疲累,眼下饱暖思困,一出县衙便不竭打起呵欠,何如李鸣珂内心压着满腔肝火,全无等闲放过他的意义,拽着他的手腕就往一个方向走。
昭衍背负藏锋,李鸣珂腰佩点翠,二人皆未拔刀动剑,端赖拳脚工夫你来我往,李鸣珂在武林大会上见地过昭衍的技艺,晓得他不但剑法超群,轻功更是卓绝,因而一脱手便贴身近战,借助巷道天时压抑昭衍的身法,本觉得能给他一个经验,怎料这厮徒手之功竟也不差,不管李鸣珂的进犯是快或慢、劲力是刚或柔,昭衍十足应对自如,将“连消带打”四字真谛阐扬得淋漓尽致。
微一停顿,昭衍昂首看向李鸣珂,叹道:“李大蜜斯,别逼我。”
昭衍一笑,目光超出李鸣珂肩头,遥眺望着县衙地点方向,忽地身躯前倾,在她耳畔低声细语道:“我为杀人而来,至于我要杀谁,又要杀多少人……李大蜜斯,这已不是你能过问的了,先循分待着吧。”
身着夜行衣的密探得令入内,单膝跪地,连头也不敢抬。
见此景象,李鸣珂愈发怒上心头,部下动起真格来,但见她足下一点空中,身形突然飘忽,从昭衍的擒特长下挪移开去,同时右臂回荡,一掌拍向昭衍背心,后者发觉风声,脚下一旋当场扭身,抬掌便迎,不想那只纤纤玉手蓦地变招,蓦地探出两根指头来,这二指相并如刀,正正刺在昭衍掌心。
他这一招用了绕指柔的工夫,看似烦琐,实则奇诡迅疾,从结缠到解梏几近只在眨眼间,李鸣珂不由得心惊,右部下认识握住了刀柄,可一想到对方刚才的留手,她又缓缓将五指松开。
萧正风心下一动,眸中亦有精芒略过,他看着老神在在的冯墨生,由衷隧道:“冯先生,当真是宝刀未老啊!”
过后,昭衍多嘴问过方咏雩几句,得知那方敬是永州方家的家生子,多年来都在翠云山看顾流派,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了孤儿寡母。
这名密探出自惊风楼,是他们此次随行人手中轻功最好的一个,闻言便道:“回禀大人,那昭衍的感知灵敏非常,部属有两次几乎被他发觉,只能跟在五十步外,未能听清他们的说话,不过……这二人似是定见相左,产生了一场武斗。”
“萧楼主,实在这也算是一件功德。”冯墨生俄然笑了,一双眯得狭长的老眼中迸出寒光,竟比他那条铁钩手更加冰冷骇人。
“你问我为何而来……”他吃力地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丢脸,“李大蜜斯,那五十两银子,这回我但是连本带利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