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时,方怀远神采惨白,最早赶到了方咏雩身边,周绛云仅掉队半步,直接抓过方咏雩的左腕,毫无保存地渡去保命真气,可不管他渡去了多少,皆如泥流入海再无声气。
电光火石间,萧正风部下劲力一松,旁人看不出涓滴端倪,唯独方咏雩略有发觉,他来不及多想,拼力震开了萧正风,刚好周绛云同时逼近,他猛一咬牙,提起残剩内力尽数附于双手,悍然向周绛云击去!
武林盟建立于栖凰山,历代盟主被江湖豪杰视为人中龙凤,天青染衣,鸑鷟为冠,临高而不孤,坚毅而不平。
没想到的是,林管事也候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即迎上,将手里捧着的新衣为他披好,遮去了方咏雩浑身血污,又取了布巾和水为他擦拭头脸,在方咏雩想要避开的时候,她轻声道:“小公子,这是夫人的一片情意,你……领受了吧。”
顷刻间,仿佛大水倒卷,又好似光阴逆流,惊骇如同猛兽伸开了血盆巨口,一下子将他吞噬出来,那腥臭的腹腔里没有肠肝肚肺,只要一个经年不散的恶梦!
“噗”的一声,方咏雩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竟然还能对周绛云笑出来,气如游丝隧道:“传闻……当年的薛泓碧……就是被你逼死的,周宗主……现在你又亲手杀了我,这一辈子……你再也别想得、获得……”
山中无日月,牢里也分不凌晨昏。
方咏雩充耳不闻,现在他满心满眼只要萧正风的命。
“好小子!”
萧正风未猜想方咏雩竟会俄然杀向本身,倒也不慌稳定,侧身让过方咏雩劈面一击,旁人只感觉面前一花,他已从方咏雩面前闪至身后,一手翻转拍上腰侧,一手屈指锁向方咏雩肩膀!
方咏雩一愣,不由得想起本身一行人当初在尹湄部下狼狈逃生的日子,旋即点了点头,道:“本来是她,难怪了。”
方咏雩推拒的行动一顿,终是垂手任她施为,又喝下了一杯酒,这才在方怀远的伴随下走出了无赦牢。
他面无神采地站在原地,不知是没有回神,亦或者不敢去看,直到两道目光如利箭般刺在了本身身上,他才转头看去,只见无人重视的人群核心,陈朔的身影明灭了两下,完整消逝不见了。
方怀远不说话,方咏雩反而主动开口问道:“愿赌伏输,你要亲手把我交给周绛云吗?”
但是,当方怀远继位盟主以后,方咏雩却开端讨厌这套衣冠,启事无他,方怀远从不似方玉楼那般宠嬖他,且有忙不完的大事小情,怯懦病弱的方咏雩与这些事情比起来总显得不那么首要,乃至于方咏雩常常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是追逐越是遥不成及,终究独一这一抹青色如苔藓般发展在贰心中的井边。
顿了顿,方怀远脸上透暴露一丝苦笑,又道:“方某忝为盟主,本应管束门报酬公先行,谨守侠义之道,立德务滋,除恶务本,为公道舒张公理,为百姓谋取福祉……然,方某身在其位未尽其职,御下不严,教子无方,我儿咏雩心生歧念,窃学魔功,介入别派密典,无颜面再为盟下弟子,今将驱出门墙移交补天宗,存亡由人,不复相干矣。”
血迹斑斑的手缓缓垂落,本来灵动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浮泛涣散,方怀远与周绛云两大绝顶妙手同在,都没法再探得半分脉搏生息,就连胸膛的些微起伏也没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萧正风的快意算盘只打了一半,现在白道输了比试,方怀远接连折损了首徒和独子,恐怕已经恨上了他,而周绛云获得了阳册便是如虎添翼,再想如以往那样压抑对方就不轻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