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一画,迟缓详确,既便利了谢安歌猜字,也略微安抚住了她不安的心。
正所谓“在其任担其责”,掌门人是一个门派的顶梁柱,其一言一行都关乎严峻,婚姻于旁人而言是私事,放在两个掌门人身上就成了两大门派的公事,既不为相互附庸,那倘若统统遵循嫁娶俗礼,门下弟子又当何去何从?除此以外,临渊门在南,望舒门在东,两地相距有千里远,各自的财产和权势有相合也有相冲,即便两派素有交谊,但一时不比长远,岂有因私交让公利之理?
她俄然问道:“这是最后一帖药了吧?”
“是我心急了,可你不但没有拆穿我,还乐意陪我演到明天。”他将手指搭在剑锋上,挑起一边眉梢,“小道姑,换我问你,好玩吗?”
陆无归笑了笑,道:“你既知我是谁,还敢跟我走?现在我也不瞒你,此地是我补天宗总坛核心,名叫‘石头寨’,你随我出去便似羊入狼窝,走不掉的。”
谢安歌赶在她到达生花洞老巢前将人截住,腥风血雨里相扶走过的师姐妹闹到了拔剑相向的境地,能与她一起下山查案的师妹也是门中佼佼者,而谢安歌伤势未愈,交起手来天然难占上风,好不轻易清理了流派,身上已是新伤摞旧伤,还轰动了四周的生花洞岗哨。
药郎说他就住在中间的药房里,有甚么事喊一声便可闻声,谢安歌向他伸谢,倒是不置可否,任药郎引着她走了几步,在一张小桌旁坐下,谢安歌感受着拂面轻风,手摸到了桌面上的几片落叶,脑中顿时勾画出了这间小院的大抵布局——摆布共两间屋子,院中一棵银杏树,树下摆了木桌木凳,角落里有晒药材的簸箩架子,她还不谨慎踢到了一个小盆,内里不知种的花还是草药。
三天时候一晃而过,到了第四天的凌晨,药郎去打了一盆净水让谢安歌净手擦脸,等统统筹办都做安妥了,他才谨慎翼翼地解开缠绕在她眼上的白棉布。
因而陆无归翻手将骰子往地上一丢,滴溜溜转了几圈,终究朝天那面鲜明是一点。
如果情到深处,男婚女嫁的确是顺理成章之事,可这江湖上哪曾有过两派掌门人结婚的先例?
黑道中人才不管王谢朴重那些个是非因果的事理,他在这短短一句话的时候里想到了畴昔八十一天产生的各种事情,比如第一次给人做饭差点切到手、第一次给人熬药被烫得摸耳朵、第一次牵着瞎子看星星、第一次给人牵马驾车……这么多他本来没需求去做的事,都为她亲手去做了。
唯有放弃等闲事,留得存亡一称平。
药郎在她掌内心写下个“否”字,而后想了想,又添上了“旬日归”。
她道:“不是昨晚,从你说要跟我一起走的时候……我就晓得是你。”
人活活着上,须得明是非、知善恶、分正邪、择进退……太多分歧的路庞杂在一起,只要不是同道中人,即便有过交集,也不免擦肩错身、背道而驰的一日。
满脸倦容的谢安歌枕臂趴在桌旁,陆无归睁眼的一瞬,她就惊醒过来,脱手如电封住他的穴道,他只能用眼角余光看她,便见她手里捏着一颗骰子,道:“我那一剑是奔着你关键而去,不想没能将你刺死,也算你命不该绝,但你这条命已输给我了,这颗骰子就是根据,你可认?”
她没想到本身会在贫寒的药香味里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