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悬镜使沉吟了一下,“是,我承认他们当时推波助澜,加快了祁王的灭亡,但若不是祁王本身心胸狼子野心,图谋大逆,若不是赤焰军助纣为虐,行事卑污,又何至于有前面罪有应得的成果?”
梅长苏莞尔道:“如何,悬镜使大人连这个都没查出来?”
夏冬听了这番话后,一时并没有急着反应,而是细细揣摩了半晌,方皱着眉道:“男人汉大丈夫当干脆一些,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有甚么了不起的事件,缠得他来不成金陵一趟?”
“夏大人一向对朝廷关于祁王逆案的结论坚信不疑,而靖王却自始至终为祁王力辩,若非天子陛下仁慈,又已查实他只是惑于兄弟之情,确与逆案无涉,只怕他早已连累入罪。不过饶是如此,他仍然受了谪贬压抑,十年多的野军功劳,竟挣不到一个亲王的封号,乃至于太子和誉王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们二人观点相反,一旦见面,不提此事也罢,如果不谨慎提起,总不免会有抵触。以是竟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的好。”梅长苏直视着夏冬的眼睛,“苏某猜得可对?”
梅长苏的唇角不为人所察知地悄悄抿紧了一下,转过甚来,还是一派清风般雅素的神采,笑道:“这个谁都晓得吧,就是本代悬镜使首尊,令师夏江夏大师啊。”
夏冬心头一震,霍然回过甚来,却见对方容色平淡,神情安宁,就仿佛刚才所说的,只是一句家常絮语罢了。
“苏先生是国士,如何会对一贯阔别朝局的靖王俄然感起兴趣来了?”
固然事情已畴昔十二年多,固然已能够不在半夜梦回时心颤落泪,但多年的修炼平复,竟未曾带来涓滴真正的病愈。阿谁清雅墨客简简朴单的“林家”二字,便能够蓦地勾起心中的滴血痛苦和刻骨仇恨,好像乌丝间那一缕白发,永久那么光鲜夺目,随时随地都没法冷视。
梅长苏垂首不答,眸中一片苦楚。故事到此,只算生长到一半,只是不晓得那将来的结局,将会向何方而去?
“哦?”梅长苏微微一哂道,“夏大人竟如此必定?殊不知情势在变,民气天然也会变,靖王多年郁郁不得志,如有好的机遇,只怕也不会平白放过吧?”
“哦?”夏冬一怔,“血战的功绩他都不要,这倒奇了。”
或许只要霓凰郡主稍稍体味到了一点夏冬的表情,被迫快速成熟起来的阿谁少女,本是世上最傲岸与强势的女子,却在最后与夏冬相处的那段时候内诸般谦让她的挑衅与刁难,即便是在两人并肩御敌,已结成深厚友情以后,仍然冷静地接受了她“你一日不嫁,就一日不是我的朋友”如许冰冷的宣言。
听得此言,夏冬眸色突转冰寒,冷冷道:“她现在还不是我的朋友,等她出嫁以后,我才肯承认这朋友二字。”
“当然是靖王错了。”夏冬的视野果断如铁,“苏先生既然决计调查过这段旧事,当知祁王逆案是由何人所查?”
听到此处,夏冬不由悚然动容:“有这类事,未闻廷报啊?”
手上的一桩大案尚未开审,而都城里的波澜澎湃,则更是方兴未艾,仿佛要囊括推毁统统般,让人感受有力顺从乃至遁藏。
“夏大人良言,自当服膺。”梅长苏起家相送,笑意晏晏,“大人如此殷殷叮嘱,苏某敢不投桃报李?以是鄙人也有一句警言相送:忠一定忠,奸一定奸,想来既是朝中权贵,又可通达江湖,毫无陈迹地差遣死士杀手者,能有几人?”